接生嬤嬤戰戰兢兢的抱著襁褓過來,額頭冒汗臉色蒼白,以往千伶百俐的嘴,硬是重復著幾句詞。
皇后還沒發現異樣,高興的接過孩子,“皇上您瞧,這孩子......啊!”
皇后手一抖,險些摔了襁褓,幸好旁邊的吉祥反應快,扶了一把。
可當她看清襁褓里的嬰兒,雙目圓睜,嗓子里冒出壓抑的驚叫。
她慌了,趕忙后退。
這樣驚訝的表現,倒是讓苗妃更好奇了,常更衣的孩子,到底什么樣?
她訝然的扯著皇帝的袖子,“怎么了?”
皇帝已經從中間隱隱發現什么,他皺眉,上前接過皇后懷里襁褓,一狠心揭開,就看到內里的模樣。
是個臉上又青又紫的孩子,雙目緊閉,呼吸微弱,兩只手不自然的蜷縮著,放在胸膛上,天生一只手大,一只手小。
“楊太醫,快來看看孩子!”
楊太醫趕緊上前,強忍著擔憂揭開襁褓,檢查后說,“皇上,小皇子似乎先天不足,長的不好,所以才會如此。”
“朕生了眼睛,知道這是先天不足!”皇帝厲聲道,“你是太醫,查不到原因嗎?”
好端端的,宮里金尊玉貴養著的孕婦,孩子會先天不足?!
楊太醫猛擦汗,暗暗叫苦,現在太醫斷脈相都是靠經驗和醫書,沒見過的脈象,他也斷不出來啊!
查了半天,楊太醫只得承認自己無能,照他的判斷,嬰兒就是沒受到妥善的照顧,才會這樣的。
皇帝接連換了幾個太醫,都只得到一樣的回答,他氣惱又憤懣,“罷了,小皇子先養著,等養到壯實再說。”
總歸是自己的骨血,大不了就是多派人照顧。
苗妃這才上去看過小皇子,掩著嘴唇擔憂,“小皇子生成這般模樣,只怕,唉,常更衣要擔心壞了。”
盼了這么久的指望驟然落空,可不是要擔心嗎?
她給紅薇使個眼色,紅薇會意,立刻去找人,通知常更衣這個“好消息”。
沒過一會兒,產房就傳來驚訝的叫喊,還有常更衣摔碟砸碗,鬧騰的動靜。
她鬧著要去看小皇子。
生下這樣的孩子,翻身無望,皇后也懶得搭理鬧騰的常更衣,任由她鬧著。
常更衣沖到嬰兒房,見到自己的親子后,絕望的沖擊讓她暈了過去。
這一暈就是三天,而那個不幸的孩子也沒活過三天,就此夭折了。
韓舒宜沒聽到皇后宮里來報喜的太監,便覺得有問題,但晨會上,也沒人敢問。
直到皇后自己輕描淡寫的說,常更衣的新生兒,因為先天不足夭折了,眾人才知道,原來是這樣。
常更衣當初仗著懷孕,嘴上不積德,得罪的人實在不少,眼下她遭難,幸災樂禍的人多,同情的人少。
出了鳳儀宮,惠昭儀嘆氣說,“常更衣這人的確很煩人,要說我不煩她,那是假話。可要說她活該,孩子也活該,我又不覺得。”
“我也一樣,孩子又不能決定投胎到哪家,只是現在,唉!”
只能祈禱孩子早登極樂,重新投胎吧。
因著這事,本來宮里的氣氛就不怎么好,皇后提議做一場法事,來安定人心。
眾人自然響應。
宮中女眷迷信的多,依韓舒宜來看,倒不是她們迷信,而是人迷惘時,總需要一點超脫的力量,來安定自己的內心。
她雖然不信,但也不會攔著別人信。
法事做完,皇后上完香后,苗妃第一個接上。要去上香,也是昭示她的地位。
壓不過皇后這個老虔婆就算了,剩下兩個嫩秧子,還能壓不過?
韓舒宜倒退兩步,讓苗妃先去。
苗妃資歷本就比她深,三妃之中她是首位,讓一讓自己又不會虧。
況且苗妃的確能抓住皇帝的心思,借著常更衣的事,她細心安慰皇帝,反倒是跟皇帝彌補了裂痕,修復了關系。
她上完香,還得意的瞟了麗妃和韓舒宜一眼。
麗妃捏緊手心,第三個上香。
麗妃上完,韓舒宜正要過去點香,突然發現面前有什么亮色飛濺,她急忙抬起袖子,遮擋面部。
靠,什么東西?!
麗妃恰好轉身,那東西就濺到她的背上,麗妃一聲慘叫,扶著肩膀摔倒了。
有幾點東西濺到韓舒宜手臂上,火辣辣的疼。
她倒退,后背撞上什么人,扶著她的雙手,焦急道,“沒事了沒事了!你手怎么樣?”
“疼!”
混亂中,韓舒宜聽到熟悉的聲音才敢放下袖子,被惠昭儀攙扶著,安頓到一邊。
手臂上,起了五六個燙傷紅點,火燒火燎的難受。
“幫我找涼水,敷著!”
惠昭儀連忙讓人取了太平缸里的涼水,沾濕帕子敷在韓舒宜胳膊上。
麗妃也想有樣學樣,但是她傷在肩頭,這個姿勢有些別扭,也只能先挺著。
忙亂中,太醫和內務府總管都被皇后找來,太醫忙著治傷,總管負責勘驗現場。
不光是麗妃和韓舒宜被燙了,還有兩個妃子也被燙到頭臉,還有個慌亂中扭了腳,嚇的大哭的。
內務府的侯總管急的要命,仔細查看香燭臺,終于得到結論,“娘娘,這香油燈里,像是被人放了什么藥粉。剛點燃時不要緊,隨著油燈的溫度越來越高,卻會爆開,把香油濺的到處都是,能傷人!”
“荒唐!這究竟是誰下的手!”
“要查驗,就要查誰最近出入過佛堂,娘娘,大師這里的訪客都是有記載的,一查便知。”捧哏何美人立刻開口。
皇后便命人去取登記冊,最后發現,昨日出入小佛堂的人,一共三位,分別是葉貴人,常更衣,還有惠昭儀。
好么,經典三選一。韓舒宜握著濕帕子,等著皇后查案。
常更衣第一個站出來,她本來在月子里,被人攙扶著,人瘦的離開,衣服晃蕩,氣勢也弱,她低頭,“嬪妾是來給嬪妾的孩兒祈福,盼著他早等極樂的,皇后娘娘,嬪妾待了半個時辰,有僧人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