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被訓,夜里,侯宛宛跟其他孩子一起,被關在地窖里。
地窖陰冷,孩子們抱團取暖,都呆呆望著上方的地窖出口。
她們已經認命,接受自己的命運,只想快點出去,能夠過上大孩子口中說的“好日子”。
侯宛宛默默流淚,眼睛都腫的睜不開時,有人過來,掏出半塊麥芽糖,塞到侯宛宛嘴里。
甜滋滋的,平日侯宛宛看不上的東西,此刻就跟瓊漿玉露一樣。
那孩子嘆著氣說,“咱們女孩子,都是這樣的命數,早晚要找個依靠的。既然這樣,現在這個主子就挺好的。只要聽話,好吃好喝。我聽姐姐們說,過了年紀還會放出去,給一筆安家銀子呢!”
“別哭了,省著主子不高興。”
侯宛宛流著淚搖頭,很想大聲說,不是的!
她雖說不出到底哪里不對,但就是覺得不對!
為什么要平靜接受?彎折自己,就為了讓某個人高興?分明就是強迫!
但侯宛宛不敢說出來,更不敢透露自己的身份,她早從這些人的舉止里看出他們心狠。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怕下一個要做的,就是滅口了。
所以侯宛宛只是垂著頭,安靜的等著,盼望爹娘和祖母早點找到自己。
快來吧!宛宛以后一定不任性了!
*
侯宛宛在地窖里度日如年,外頭永寧郡主和韓夫人,變著法的試探。
可是查了七八家后,她們的舉動太明顯,其他家升起警惕,不論怎么樣都不再開門,差點鬧到報官。
永寧郡主又投鼠忌器,怕傷到孫女性命,只能忍著氣,繼續想法子。
她在心里發狠,若是叫她發現是誰做的,非弄到對方死無葬身之地才行!
氣跟氣,還只能忍著焦躁,繼續查探。
*
傅霆年在朝堂上,受了政敵攻擊。雖然是小事,能輕易化解,但也叫他格外煩躁。
他心里很清楚,他跟韓家已是死敵,不死不休。
但韓家一直沒動靜,甚至韓世衍看見他還笑臉相迎,一副親熱模樣,好像親密無間,通家之好似的。
另一只靴子不落地,他就要跟著擔心一日。
所以傅霆年喝了些悶酒,就去了郊外的莊子,準備讓自己開心開心。
莊子上的人做慣事的,主子一到,立刻有條不紊的把主子中意的東西奉上,討的主子歡喜。
在挑人時,他們思來想去,挑了這個新出現的良才美玉。
一是對方出色,合了主子胃口,二是先給良才一個下馬威,以后更好教導。
他們把人洗刷干凈,稍稍裝扮,就送到主子的房間。
侯宛宛不知道他們要干什么,只知道自己待遇變好了,更是不安。
那個來勸她的女孩子很不甘心的纏著嬤嬤,追問自己什么時候也能有這樣的時刻。
老嬤嬤敷衍回答,快了快了。
那女孩子得不到答復,不甘心的瞪著侯宛宛,嫉妒她的好運。
侯宛宛被送到后間,在那里等待自己的命運。
她能感覺到前方,有個醉醺醺的男人,屋外,是七八個守衛。
她跑不掉,只能迎接屬于自己的磨難。
男人喝夠了,起身走到后院,侯宛宛抓著枕頭,警惕防備著。
近了,更近了,侯宛宛心提到嗓子眼,做好拼死一搏的機會,看到面前的男人,突然眼睛一亮,稱呼脫口而出。
“傅大人!”
*
熟悉的稱呼讓傅霆年的酒一下醒了。
在這個院子里,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份,但只敢怯怯的稱呼,主子!
既避免泄露身份,同時也是提醒,他是所有人的主子,擁有生殺大權。
他可以讓人生就生,讓人死就死!
傅霆年迅速調整成平日的表情,如沐春風中帶著三分疑惑,“你是.....”
侯宛宛撲過去,自報家門,“我是固安侯府長房的長女!我祖母是永寧郡主,我父親是侯思之!官拜禮部侍郎!”
“傅大人,你是來救我的嗎?”
傅霆年心狠狠一沉,知道碰上了硬茬子。
永寧郡主是皇家人,而侯府也是勛貴世家,兩家強強聯合,才有了侯思之這個人,而面前的人,莫非是侯思之珍而重之的獨女?
傅霆年不動聲色,繼續追問著侯宛宛的身份,侯宛宛都能答上來。
這下傅霆年真的能確定,這金疙瘩銀寶貝,真的落到自己懷里。
侯宛宛還在滿懷期待的說,“是父親托人托到傅大人頭上嗎?傅大人親自出面來找人嗎?我以后一定不敢任性了.....”
出了家門,才知道外頭有這么多可怕的事。
傅霆年看著侯宛宛,陰晴不定。
侯宛宛不是一般的貴女,身上帶著兩家血脈,若是出事,永寧郡主和侯家都會鬧的天翻地覆,勢必要查到真相,給孩子報仇。
可若是輕易放過侯宛宛,他多年的苦心積累,豈不是付諸流水?
左右思量后,傅霆年終于下定決心。
他的聲名,傅家的前途不能破,他還有許多事沒做,那就,只能狠下心了!
無毒不丈夫,想必侯宛宛能夠諒解的!
他招招手,示意侯宛宛靠近。
侯宛宛遲疑,一步一步靠近,傅霆年都耐心等著。
直到侯宛宛近身,傅霆年才開口,“我受了你父親的委托,過來尋人的,偏巧就遇見了你......”
一只遒勁有力的大手,直接扼住侯宛宛細嫩的脖頸。
像一截柔嫩的柳枝,繃的緊緊。。
侯宛宛雙目瞪大,呼吸急促,不可置信的看著傅霆年。
傅霆年柔聲道,“別看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吧,誰讓你認出我了呢?你若是不開口,沒準還有活命的機會,開了口,那我只能滅口了。”
他繼續使力,扼制侯宛宛的呼吸。
侯宛宛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為什么遲疑。她潛意識里察覺到傅霆年的危險,可想要獲救的迫切心情,讓她忽略了這種危險。
幾息之后,侯宛宛停止了呼吸,軟軟倒地。
傅霆年收回手,嫌棄的擦著。
這種事,平時都用不著自己動手,手下人早就處理妥當。
真是,愈發廢物了,現在連這種棘手人物都招攬到手頭,幸虧侯宛宛沒沉住氣,不然功虧一簣。
他動了怒氣,自然有人要承擔怒氣。
庭院里響起棍棒揮舞的動靜,還有悶悶的痛呼。
三息之后,有人小心翼翼上前,“主子,已經沒氣了。”
“行,一起扔到老地方去。再出紕漏,別怪我手下無情。”
傅霆年慢條斯理的擦著手心,厭惡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