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大家來不及反應,眼睜睜看著馬車墜落。
孟庭禎瘋魔了,毫不猶豫的往下跳。
眾人驚呼,韓世衍眼疾手快,握著麻繩就是一撈。
萬幸,剛才系在孟庭禎腰上的繩子沒來得及解開,不然,他真要跳下去了。
皇帝也嚇了一跳,一把攬過孩子,訓斥著,“荒唐!還沒到最后關頭,你就想放棄了嗎?”
“沒到最后嗎?”
“當然!”皇帝斬釘截鐵的說,“現在只是馬車掉下去了,未必會出事,你怎么就沖昏了頭腦,竟然做出如此失智之行?”
皇帝訓斥完,轉頭對侍衛們說,“來人,趕緊想法子去下頭搜!一定要見人!”
至于沒見到人的情況,皇帝不愿去想。
侍衛分出一半,想法子去崖下探知情況。
剩下一半,守衛原地,護衛剩下的貴人,同時,一小隊人馬持著皇帝手令,讓附近的守軍趕緊過來護衛。
太后見皇帝有心駐扎不走,不免皺眉,“皇帝,停留原地,是否安全?”
都出事了,趕緊回宮才對。
皇帝屏退眾人,凝重道,“母后,您忘了一個關鍵。”
“什么?”
“掉落的馬車,是朕的。若不是要去拿薄荷粉,朕本該在馬車上。”
太后立刻變臉。
死亡跟皇帝,擦身而過。要是皇帝沒下車,眼下情景該大亂了。
太后一下明白,“你的意思是,這不是意外,而是謀劃好的?”
“不然呢,那么多亂石,那么多車,哪輛不砸,偏偏砸了朕的。”皇帝眸色加深,“若是再亂走動,只怕順了幕后主使的意。”
涉及到皇帝安全,太后是寧可錯殺不放過的,立刻同意了皇帝的應對,多調些人馬來應對。
*
人馬倒回馬場,惠妃正絞盡腦汁的安慰六皇子。
不論她怎么細心安撫,也很難讓六皇子展顏。
而且惠妃自己還心如刀絞,這些勸慰的話,自己都不信。
她說著說著,眼淚不自覺就流下來。
她側過臉擦干凈,輕聲道,“小六,你若是難受,明天就一起跟著搜尋吧,也省的你干著急。”
“嗯,棠姨,我明白,不會消沉下去的。”
孟庭禎好不容易把人勸走,自己起身,扶著桌子。
忍耐許久的悔意,終于鋪天蓋地的彌漫上來。
若不是他帶著娘去了父皇的馬車,這次不會出事的!
難道命運,真的不可扭轉嗎?
*
馬車掉落的瞬間,韓舒宜也在想這個問題。
她旁敲側擊,了解過自己怎么死的。
小六因為沖擊過大失憶,后世的記錄只寫了南巡回來的路上突發意外,知情人都不肯說。
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躲過這一劫。
所以掉下來的一瞬,她竟覺得宿命難違。
馬車狠狠地砸向地面,預想中的劇痛沒有來襲,韓舒宜清醒過來。
命運掌握在自己手里,她才不會認命!
巨大的沖擊力把馬車擊碎,也讓困著韓舒宜的桎梏解開。
她抹了把臉上的水,才察覺不幸中的萬幸,馬車沒掉到地面,而是砸到江川之上。
啊,福禍相依。
這輛皇帝用的馬車車體龐大,還有鐵板夾層,以防刺殺。所以之前的小樹,才承不起馬車的重量。
但也正是因為馬車厚實,砸到水面后,才保護韓舒宜免受沖擊。
水流湍急,一沖就是好幾米,韓舒宜會游泳,但技藝不精,便抱著木塊,順水而下,一路沉浮。
她心里默念,不能死,她還要回去,狠狠地親小六,告訴他娘福大命大,眾望所歸!
順著水飄了半個時辰,到了水流緩緩處,韓舒宜努力朝岸邊游去,順勢上岸。
不遠處有炊煙升起,有村莊。
她起身,躲在草叢里擰干衣服的水,反面穿著,辮子打散,摘下上面的裝飾。
幸好在趕路,她只戴了幾只素凈的銀簪,不太出挑,換東西也方便。
收進懷里,原先準備的救援包已經被水泡壞了,幸好匕首還好好地。
收拾妥當后,韓舒宜悄悄走進村莊,從一戶人家的晾衣桿上順走一套衣裳,幾個干饅頭,留下了一塊碎銀,悄悄溜走。
繼續躲在草叢里,食不知味的咬饅頭。
其實她也可以去找村人求助,但思來想去,也不知道皇帝那邊情況如何,若是兩邊溝通不暢,容易留下隱患。
她眼下獨身出現,容貌又這么出挑,懷璧其罪,安全最重要。
躲在草叢里,韓舒宜度日如年。
不多時,遙遠的村莊來了一隊人馬,十來人,各個騎馬,耀武揚威。
進了村子,直接找來村長,一抖手里的畫卷,“你們村子,見過這個人沒有?”
村長見對方蠻橫,生怕對方發作,戰戰兢兢看了畫像一眼,“沒,沒見過。”
“你們村里,其他人呢?都叫過來,官府辦案,務必配合。”
村長急忙去叫村里人,一村老少都到了村口,挨個辨認,都搖頭說沒看過。
畢竟畫像畫的那么好看,見過一定有印象。
*
韓舒宜轉移方位,傾聽村口對話,幸好這里空曠,傳音不差,她能聽清。
見到救援人馬到了,她喜不自勝,本想出去相見,左腳都挪到外頭,突然醒悟。
這才幾個時辰,對方上哪兒弄到她的畫像?
她記得清楚,出門前沒帶這些東西。
而且對方的長相,有點奇怪。
韓舒宜退了回來,繼續等待。
那隊人馬挨個問后,沒得到答案,嘖了一聲,挑起馬鞭,隨意一抽,村長當場捂著胳膊,冷汗層層。
“記著,我們是官府私下辦案,嚴禁泄密,不聽話的話,這就是下場!”
對方人高馬大,村里人敢怒不敢言,只得認慫。
對方上馬,揚長而去。
而他們的動作叫韓舒宜萬分慶幸剛才的決定。
她跟著娘學過騎術,對各家的騎術通曉一二,眼前這隊人穿著打扮,都是大錦人的樣式,但抬身上馬的姿態,分明是出自摩可。
摩可國的人,搜尋她做什么?
想不明白,韓舒宜往草叢里藏的更深,繼續忍耐著。
下午,第二隊人馬趕到這個村莊。
上午鬧騰一場,已經叫村里人害怕了,第二隊人馬,更是讓人戰戰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