鈺貴妃一門心思的催促母家,去湊藥。
加上韓舒宜故意使壞,阻攔了某些消息的傳遞,那些沒得到信號的大臣,自然按照原計劃行事。
夏日炎炎,雨水豐沛,只要碰上連日大雨,就避免不了洪澇,水災(zāi)。
工部自有救災(zāi)流程,照著流程做就好。
但是,御史臺有人風(fēng)聞上奏,說天象預(yù)示不祥,恐有禍殃臨頭,還請皇上盡快查清預(yù)兆。
御案上的皇帝聽到這話,不怒反笑。
真是,有趣啊,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還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孩子,值得他們這么嚴陣以待嗎?
他冷冷瞟了兩眼,欽天監(jiān)的監(jiān)正頭皮發(fā)麻,立刻站出來反駁,“不知道何御史到底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臣這個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反而不知道什么天象不祥。”
那位何御史一瞧,發(fā)現(xiàn)跟他們提前串通的監(jiān)副,居然沒在?立刻瘋狂給監(jiān)正使眼色。
監(jiān)正目不斜視,恨不得當(dāng)場剖出一顆真心,證明自己完全是向著皇上的。
“天象不祥,這個,那個.......”
有監(jiān)正做旁證,何御史還無人相助,硬著頭皮囁嚅了兩句,就說不出話了。
皇帝懶得理他,御史只是沖鋒陷陣的馬前卒,真正的幕后之人,還躲著。
他貶了何御史的官,順藤摸瓜,摸到何御史背后之人。
苗家,程家,傅家,不約而同,很有默契啊。
皇帝直接把當(dāng)家人叫來,找了些莫須有的罪名,加以申斥,貶官。
明眼人都知道,這種小錯根本不值得專門罵一頓,但皇帝就是罵了,說明最近某些行為,觸及到了皇帝的底線。
皇帝訓(xùn)斥了這幾家人,傅家的反應(yīng)最懂事,立刻閉門謝客,關(guān)門思過。
程家的長子程惟勇,兵部左侍郎,也是皇后的兄長,表面上在家思過,其實偷偷溜了出去,喝花酒,跟人搶花魁。
皇帝聽后,一聲冷笑。
肅武將軍鎮(zhèn)守西北已久,勞苦功高,皇帝本是不愿意讓他們難堪的。但時間長了,西北只知程家,不知朝廷,儼然成了西北的土皇帝。
殊不知,為了籌足西北軍的糧餉,戶部尚書揪掉了多少頭發(fā),他又想過多少法子。
又想起之前中毒時,他身邊親近之人,泄露了他的身體狀態(tài),皇帝再次涌起憤怒。
查來查去,誰都有嫌疑。
不急,不急,慢慢來,三年一次的科舉,選出來的天子門生,慢慢變多,早晚,他的人能夠填滿空缺。
想到此處,他又把心腹之人,胡上林叫了過來。
讓他去押送西北軍糧,順便查下賬目。
他特意叮囑了胡上林,查到也不要當(dāng)場發(fā)難,保留證據(jù),全身而退再說。又許了胡上林便宜行事,隨機應(yīng)變。
胡上林一一答應(yīng)。
皇帝看著胡上林在官場打磨幾年,沉穩(wěn)淡定的樣子,不由得在心里感喟。
若是小葫蘆能看到弟弟現(xiàn)在的樣子,一定會感慨萬千的。
韓舒宜帶著點心,本準(zhǔn)備去閑云閣,在拐彎處,跟個人正巧遇上。
“是胡大人啊。”
“賢妃娘娘安。”
胡上林倒退幾步,連忙行禮問好。
“胡大人剛從書房出來,那皇上現(xiàn)在有空閑嗎?”
“有的,臣出來時,皇上正在歇息,娘娘此刻過去,正好。”
“嗯,多謝。”
“那位經(jīng)常跟賢妃娘娘一起來的娘娘呢?”
“你說向貴人?她怕熱用冰用的多,得了熱傷風(fēng),這幾天好點了,本宮就讓她先休息。”韓舒宜展顏一笑,“不多說了,本宮先進去。”
胡上林再次行禮,目送背影消失,又像是什么事都沒發(fā)生,轉(zhuǎn)身就走。
韓舒宜帶著點心,送到桌案上,皇帝瞧著她,突然想起什么,“宜卿的弟弟,是不是還在兵馬司?”
“他啊,抗住了當(dāng)初的賭約,慢慢做的順暢了。”韓舒宜抿著唇笑,“當(dāng)初鬧出不少笑話呢。”
旁的不說,韓世律真是個四體很勤,五谷不分的人。
他拿著一百兩安家,以一年為期,要照顧好自己。沒過三月,就把銀子花了個干凈。
要再拿錢也容易,低頭回家就行。
可他不甘心啊!就這么輕易回去,豈不是被爹娘看輕了?
他放下倨傲,跟身邊的同僚學(xué)習(xí),怎么置辦家具,怎么用月俸過日子,慢慢的,不僅學(xué)會了過日子,還學(xué)到了不少人情世故。
但在賭約倒計三天,他遇到一位摔斷腿,性命垂危的老者。
當(dāng)時他兜里沒銀,付不起藥費,而老者的傷,也不能耽誤。
韓世律咬著牙,回家認慫,求父親出手救人。
韓國公問清原因,也不會跟孩子計較這一點時間,不僅救了老者,還允了孩子,繼續(xù)在兵馬司當(dāng)差。
世事洞明皆學(xué)問,人情練達即文章。韓國公過了心里那個坎,也就不在乎韓世律轉(zhuǎn)走武道的事了。
韓舒宜把家事娓娓道來,像說什么市井閑語。
皇帝沉吟片刻,突然道,“朕將宜卿的弟弟,也派去犒勞西北軍如何?”
“啊?”
韓舒宜愣道,“皇上不怕他辦砸嗎?世律還沒出過遠門呢。”
“沒事的,他也不是主職,掛個閑差,先歷練歷練。”皇帝主意已定,“就這么辦。”
這種差事就是去鍍金的,跟之前太后母家夏大人拿的差事一樣。
除了路上受些風(fēng)塵,問題倒是不大。
韓舒宜不再異議,心里想著,回去寫信,叮囑世律好好辦差,可不能陽奉陰違。
這是大好機會。
她退出御書房,正巧遇見皇后,皇后神色匆匆,沒理會她的請安,徑直沖進御書房喊冤,“皇上,臣妾兄長不是故意違律狎妓,殺害妓女的!這背后肯定是有人陷害吶!”
二皇子緊隨其后,滿面難色,猶豫著該先行禮還是先攔著母后。
韓舒宜讓開路,“二殿下先進去吧,正事要緊。”
二皇子感激點頭,匆匆跟著進去。
韓舒宜看著皇后的焦躁,心里感嘆,家族繁茂,就難免有枯枝敗葉啊。
回去管束自家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