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李磊留在裝潢公司門店里，繼續和他的施工圖紙較勁。服裝店里倒是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李垚正對著筆記本電腦，和顧盼一起研究易趣網的開店流程和交易規則，每一個條款都看得仔仔細細。另一邊，周莉莉和蔡茜已經清出了一片空地，把數碼相機架好，準備給新到的幾款衣服拍照。

“莉莉，把這件裙子的下擺理一理，對，就這樣鋪開。”蔡茜指揮著。

周莉莉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將一件碎花連衣裙攤平，連一絲褶皺都撫平了。蔡茜舉起相機，對著地上的衣服“咔嚓”就是一張。

幾人湊過去看屏幕，照片里的裙子色彩倒是鮮亮，可總覺得少了點什么，干巴巴地躺在那，像一張失了魂的皮囊。

“不行，這看著也太沒吸引力了。”周莉莉第一個搖頭，“這圖掛上去，人家還以為是賣抹布的。”

“換個角度試試？”蔡茜也不甘心，又指揮著周莉莉把衣服掛在墻上拍，結果更糟，衣服軟塌塌地垂著，毫無版型可言。

折騰了半天，拍出來的照片一張比一張顯得廉價，蔡茜累得往沙發上一靠，有些泄氣。

正埋頭研究規則的李垚和顧盼也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過來。李垚拿起相機，翻看著剛剛拍的廢片，眉頭緊鎖。他來回看著地上的衣服和屏幕里的照片，嘴里念叨著：“不對，問題不在這里……”

他的目光掃過一旁站著的顧盼，她正無意識地將一條絲巾搭在自己肩上，絲巾瞬間就有了靈動飄逸的感覺。李垚腦中靈光一閃，一拍大腿：“我知道了！衣服是死的，人是活的！衣服得穿在人身上才有靈魂！”

一句話點醒了所有人。

“對啊！咱們怎么把這茬給忘了！”周莉莉恍然大悟，立刻推了推身邊的顧盼，“盼盼，你來試試，你就是個天生的衣服架子。”

顧盼本就身材高挑，骨架纖細勻稱，皮膚在燈光下更是白得發光。她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被周莉莉半推半就地拉去換上了一套米色的長款風衣

當她從房間里走出來時，眾人眼前一亮。利落的剪裁襯得她身形挺拔，氣質清雅。她起初還有些拘謹，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蔡茜重新打起精神，舉著相機鼓勵道：“盼盼，別緊張，你就當是在自己家試衣服，隨便走走。”

顧盼點點頭，試著走了兩步，慢慢找到了感覺。她只是簡單地站著，或是不經意地撩一下頭發，都讓那套衣服瞬間生動起來。

“咔嚓！咔嚓！”蔡茜的快門聲再也沒停過。

拍出來的效果果然天差地別，照片里的顧盼知性優雅，將衣服的質感和設計展現得淋漓盡致。

那邊周莉莉也來了興致，挑了一件紅色吊帶長裙。蔡茜拍完顧盼這套，已經累得眼皮打架，便先回家休息了。于是，李垚順理成章地接過了相機。

周莉莉的美帶著一股侵略性，明艷張揚。她換好衣服出來，紅裙如火，襯得她身姿妖嬈，五官越發立體。她不像顧盼那般含蓄，一出場就自帶風情，踩著貓步款款而來，對著鏡頭就是一個撫弄裙擺的姿勢，眼神勾人。

“喂，李垚，對準點，把我這大長腿拍出來。”她一邊擺著造型，一邊還不忘指揮。

“放心吧，莉莉姐，想拍短了都難。”李垚嘴上回著，手里的快門卻按得飛快，精準地捕捉著她每一個細節，每一個眼神。

拍完一組，他把相機拿給周莉莉看。他一邊翻著照片，一邊忍不住贊嘆：“莉莉姐，你這……簡直就是把這裙子的魂給穿出來了！這照片掛網上，買家不擠爆了才怪！”

周莉莉湊過去一看，照片里的自己巧笑倩兮，風情萬種，連她自己都看得有點挪不開眼。她得意地一揚下巴：“那是！也不看看本姑娘是誰，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周莉莉的熱情徹底被點燃了，又從衣架上挑了一件墨綠色的旗袍和一套黑色的職業西裝。

“再來兩套，速戰速決！”她沖李垚眨了下眼。

旁邊的李磊打了個哈欠，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我說，你們這是打算開張第一天就把所有貨都拍完？”

“哥，你先跟盼盼姐回去吧，我弄完就回。”李垚頭也沒抬，眼睛始終沒離開取景器。

周莉莉換上旗袍，款款走出，她身段本就好，旗袍的開衩下，長腿若隱若現。她沒有刻意擺什么姿勢，只是斜靠在墻邊，手里夾著一支筆當作道具，眼神微微垂下，一股舊時光里的韻味就出來了。

李垚沒說話，只是調整了一下角度，快門聲有節奏地響著。

顧盼在一旁看著，忍不住輕聲對李磊說：“他們倆……還挺有默契的。”

李磊又打了個哈欠，嘟囔了一句：“一個敢導，一個敢演，我看他倆可以直接去拍電影了。”

最后一套黑色西裝，周莉莉把長發束起，立刻變了個人。她雙手插在西褲口袋里，眼神銳利地看著鏡頭，下巴微微揚起，活脫脫一個職場女強人。

“可以了，完美。”李垚放下相機，長出了一口氣。

周莉莉湊過來看照片，越看眼睛越亮，最后滿意地拍了拍李垚的肩膀：“行啊小子，有兩下子。姐沒看錯你。”

拍完照已經快半夜，周莉莉也累了，鎖好店門各自回家。

李垚跟著李磊和顧盼回到家，一頭扎進了客房。他打開筆記本電腦，將相機里的照片導了進去。夜深人靜，整個屋子只剩下他一個人房間里透出的光，還有鼠標清脆的點擊聲。

他一張張篩選著照片，刪掉虛焦和角度不好的，效率很高。可每當屏幕上出現周莉莉的臉，他的動作就會不自覺地慢下來。那張穿著紅裙回頭笑的，那張穿著旗袍眼神迷離的，還有那張穿著西裝氣場全開的。他甚至放大了圖片，去看她眼角的弧度，看她上揚的嘴角。

他甩了甩頭，強迫自己集中精神。開始編輯商品信息，標題，價格，尺碼……當他給那件紅色吊帶裙寫描述時，他卡住了。他腦子里全是周莉莉穿著它時明艷奪目的樣子，手指在鍵盤上停了半天，最后敲下一行字：自信，張揚，穿上它，你就是全場的焦點。

他把所有商品上架，又反復檢查了幾遍，確認無誤后才關掉網頁。他靠在椅子上，揉著酸澀的眼睛，閉上眼，周莉莉的身影卻在腦海里揮之不去。她指揮他拍照時的神氣樣子，看到好照片時得意的笑，還有最后拍著他肩膀說“姐沒看錯你”時的熟稔。

李垚睜開眼，盯著天花板，毫無睡意。他拿起手機，鬼使神差地點開了周莉莉的QQ頭像。那是一張她的自拍，照片里的她笑容燦爛。他看了一會兒，又默默地鎖上了屏幕。

這一晚，他腦子里反復上演著今晚的每一幀畫面，直到窗外泛起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