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石壁緊貼著墨塵滾燙的脊背,那碗混合著原始活性炭與苔蘚粘液的“藥劑”在胃中翻江倒海,如同點燃了一顆不穩定的炸彈。前一刻,系統面板上那從1.7%艱難攀升至2.1%的丹毒清除進度,曾帶來一絲微弱的曙光。然而這曙光轉瞬即逝,被腎脈區域驟然爆發的、足以焚毀一切的毒火徹底吞噬!
【警告!腎脈區域‘火蝎粉-火靈砂’結晶毒素受未知刺激(混合物火系殘余靈力/菌群代謝物?),活性指數級升高!灼熱感突破閾值!正沿足少陰腎經向心脈區域高速侵蝕!心脈防御薄弱!風險等級:致命!】
“噗——!”
墨塵身體如遭重錘,猛地向前佝僂,一大口粘稠的暗紅色淤血混合著細小的、閃爍著微弱紅芒的砂礫狀結晶,狠狠噴濺在冰冷的地面上。結晶落地,竟發出“嗤嗤”的灼燒聲,騰起縷縷帶著硫磺氣味的青煙。
劇痛!難以言喻的劇痛!
腎臟位置仿佛被燒紅的烙鐵反復穿刺、攪動,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心脈傳來撕裂般的灼燙感。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不祥的暗金色,體表溫度急劇升高,汗水剛滲出毛孔就被蒸發,在皮膚上留下一層細密的鹽霜。呼吸變得灼熱而艱難,每一次吸氣都像在吞咽火焰。
“火毒反噬…氧化應激反應失控…自由基鏈式反應爆發!”墨塵(陳墨)的思維在劇痛中卻異常清晰,前世對病理反應的認知與此刻身體的恐怖變化瞬間對應,“那劣質火靈砂里的硫鐵化合物…在苔蘚菌群分泌的某種氧化酶催化下…被激活了!該死!”
【宿主生命體征急劇惡化!心脈即將被火毒攻破!啟動緊急預案…】【核心功能‘丹毒熔爐’強制解鎖(臨時權限)!】【功能說明:以身為爐,引毒為薪,熔煉萬穢!當前狀態:極度危險,強制啟動需消耗宿主本源生命力及靈魂力量!是否啟動?】
“啟動!立刻啟動!”墨塵在意識中咆哮。本源生命力?靈魂力量?此刻不搏,立刻就是灰飛煙滅!
嗡——!
一股遠比之前提升修為時更龐大、更霸道、也更…痛苦的力量,猛地從他靈魂最深處炸開!這力量并非溫和的滋養,而是帶著一種焚盡八荒的酷烈意志,瞬間席卷全身!
【丹毒熔爐·啟!】
墨塵的身體內部,仿佛憑空出現了一個無形的、狂暴的漩渦核心,正位于他劇痛難當的腎脈區域!這個“熔爐”甫一出現,就展現出恐怖的吞噬力!
那些原本狂暴肆虐、試圖焚毀他心脈的“火蝎粉-火靈砂”結晶毒素,首當其沖!它們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攫住,身不由己地被強行拖拽、撕扯,投入那剛剛成型的“熔爐”核心!
“滋啦——!”
一種仿佛冷水滴入滾油、又似金屬被強行熔煉的刺耳聲響,直接在墨塵的骨髓深處響起!劇痛瞬間攀升到另一個維度!他感覺自己的腎臟、經脈、甚至靈魂,都被投入了靈魂,都被投入了煉獄的熔巖池中反復灼燒、鍛打!
【熔煉目標:火蝎粉-火靈砂復合火毒結晶…解析結構…能量屬性:狂暴火毒(劣質)…雜質含量87%…熔煉中…】
狂暴的火毒能量在“熔爐”內左沖右突,瘋狂掙扎,釋放出更恐怖的破壞力。墨塵體表的暗金色更深,皮膚甚至開始出現細微的龜裂,裂痕下透出熔巖般的紅光!他死死咬住牙關,牙齦因過度用力而滲出血絲,混合著嘴角不斷溢出的暗紅血沫,模樣凄厲如鬼。
“不能放棄…能量守恒…物質不滅…”他僅存的理智如同狂風中的燭火,死死堅守著科學鐵律,“熔煉…是轉化…不是消滅…給我…找到出口!”
仿佛是回應他瘋狂的意志,那無形的“熔爐”在狂暴的熔煉過程中,竟真的從那些被強行分解、打散的火毒能量和雜質中,極其艱難地剝離、淬煉出一絲…比頭發絲還要纖細百倍、卻精純凝練到極致的…赤紅色能量流!
這絲能量流,帶著一種原始、純粹、焚滅一切雜質的酷烈氣息,剛一出現,就試圖反噬熔爐本身!
【警告!熔煉副產物:極度精純的‘劣質火源力’(極度不穩定)!威脅等級:高!建議立刻引導或排出體外!】
“排出?不!”墨塵眼中閃過一絲近乎偏執的瘋狂,“能量…這是能量!引導它…沖擊…足太陽膀胱經!‘至陰穴’!”
這是來自丹尊記憶碎片中,一條極其冷僻、通常被視為廢脈的旁支經脈!其屬性…偏陰寒!
嗤——!
那絲精純卻暴烈的赤紅火源力,在墨塵以靈魂力量為鞭的強行驅策下,如同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那條細小、淤塞、從未被靈力滋養過的“至陰”廢脈!
“呃啊——!”墨塵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身體劇烈抽搐。那條廢脈如同干涸的河道被巖漿灌入,瞬間被灼燒、拓寬,帶來毀滅般的痛苦。但同時,一股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帶著灼熱氣息的“力量感”,竟熱氣息的“力量感”,竟從那被強行貫通的廢脈中反饋回來,雖然微不足道,卻像在無邊煉獄中投下了一根救命稻草!
【足太陽膀胱經·至陰支脈:貫通(強行)!狀態:灼傷、脆弱。】【熔煉火脆弱。】【熔煉火毒結晶進度:15%…劣質火源力持續產生…部分用于強化/破壞經脈…部分散逸…】【腎脈火毒侵蝕速度:降低30%!心脈危機暫時解除!】【警告:本源生命力消耗過度!靈魂力量大幅衰減!‘丹毒熔爐’臨時權限即將關閉!】
熔爐的吸力開始減弱,體內狂暴的火毒雖然被暫時遏制住最兇猛的勢頭,但殘余的毒素和熔煉帶來的巨大創傷,依舊讓墨塵瀕臨崩潰。他癱倒在冰冷的地上,身體間歇性地抽搐,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破風箱般的嘶鳴,體表的暗金色和龜裂并未完全消退,整個人如同剛從煉鋼廠廢渣堆里撈出來一般。
就在這時——
吱呀。
厚重的石門,被一只保養得宜、指甲修剪整齊的手,無聲地推開了。
沒有趙虎的粗暴,沒有鞭子的炸響。一股混合著多種清心凝神藥香的微風,隨著石門的開啟,吹散了室內濃重的血腥和焦糊味。
一個身著靈溪宗內門執事特有的月白色云紋道袍、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如古井的中年男子,靜靜地站在門口。他的目光如同精準的探針,瞬間掃過石室內的一片狼藉——噴濺的暗紅血污、灼燒地面的結晶殘渣、角落里被挖得亂七八糟的苔蘚、散落的爐灰粉末、以及那個癱倒在地、渾身散發著不祥暗金與灼熱氣息、仿佛下一秒就要燃燒殆盡的藥奴。
正是丹坊三大執事之一,柳元。
柳元的目光最終定格在墨塵身上,那眼神里沒有憐憫,沒有憤怒,只有一種純粹到令人心寒的…探究與評估。如同一個匠人,在審視一塊意外發現的、性質奇特的礦石。
他的視線在墨塵手腕上那道新鮮包扎的傷口、體表異常的色澤與龜裂、以及嘴角殘留的、混合著結晶顆粒的血沫上停留了數息。鼻翼微不可察地翕動了一下,似乎在分辨空氣中殘留的、那極其微弱卻異常精純的“劣質火源力”的氣息。
“墨塵。”柳元的聲音不高,平緩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傳入墨塵嗡嗡作響的耳中,“趙虎報,言你通曉藥理,能緩其舊疾之痛。本執事,特來一觀。”
他的腳步無聲地踏入石室,月白色的袍角拂過地面污穢的血跡,卻纖塵不染。他停在距離墨塵三步之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視墨塵體內那一片混亂狼藉的戰場。
“看來,”柳元的嘴角似乎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形成一個冰冷而意味深長的弧度,“你不僅通曉藥理,這‘以身試藥’的膽魄…更是遠超尋常藥奴。這身火毒…淬火丹可沒這般‘純粹’。”
他緩緩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指尖縈繞著極其微弱、卻精純柔和的青色木系靈力,緩緩點向墨塵灼熱龜裂的額頭,似要探查。
“告訴本執事,”柳元的聲音如同帶著魔力的低語,那雙古井般的眼睛緊緊鎖住墨塵渙散卻依舊燃燒著不屈火焰的瞳孔,“你剛才…吞下去的,是什么?”
恐怖的壓迫感,混合著高階修士那深不可測的靈壓,如同無形的山岳,轟然降臨!這壓力,比趙虎的鞭子兇險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