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diào)息完畢,狀態(tài)恢復至巔峰后,他趁天色未明,便悄然離開,依照獸皮殘圖上的模糊標記,結(jié)合從那伙劫修頭領(lǐng)處得來的簡陋地圖,向著黑炎山脈更深處進發(fā)。
越往山脈腹地,環(huán)境越發(fā)惡劣。天空仿佛都被彌漫的火山灰染成了灰褐色,空氣中硫磺的味道濃得嗆人,地面滾燙,時常能看到裂縫中溢出的縷縷白煙。尋常草木早已絕跡,只有一些暗紅色的、形態(tài)古怪的苔蘚類植物頑強地附著在巖石上。
古岳換上了那件火紅色的辟火長衫,頓時感覺周身的灼熱感減輕了不少,靈力消耗也隨之減緩。他小心翼翼地將神識擴散在周身十丈范圍內(nèi),警惕著可能出現(xiàn)的危險。
如此行進了兩日,他終于在一處極為偏僻、被大量黑色火山巖遮擋的山壁底部,發(fā)現(xiàn)了一道巨大的裂隙。
這道裂隙宛如大地上的一道猙獰傷疤,深不見底,寬度僅容兩三人并行。站在裂隙邊緣,一股股灼熱得令人窒息的氣流從中洶涌而出,帶著濃烈的硫磺和金屬氧化物氣味,僅僅是吸入少許,就讓人感到頭暈目眩。
“毒氣…”古岳立刻屏住呼吸,轉(zhuǎn)為內(nèi)息,同時運轉(zhuǎn)《靈明心經(jīng)》,以精純靈力過濾空氣,這才感覺好了些。裂隙邊緣的巖石呈現(xiàn)出暗玻璃般的光澤,那是被長期高溫烘烤熔融后又冷卻的痕跡。
他對照著手中的兩份地圖,確認無誤。“就是這里了,通往地火熔河的入口之一。”
沒有猶豫,古岳深吸一口氣,身形一縱,便如同靈猿般攀著裂隙內(nèi)凹凸不平的巖壁,向下滑去。
裂隙內(nèi)部光線急劇變暗,只有深處隱隱透出的暗紅色光芒提供著些許照明。巖壁潮濕而滑膩,覆蓋著一層奇怪的、散發(fā)著微弱磷光的幽綠色菌類。越往下,溫度攀升得越快,即便有辟火長衫護體,古岳也能感到汗水剛滲出就被瞬間蒸發(fā)的干渴感。他不得不持續(xù)運轉(zhuǎn)靈力,才能抵御這可怕的高溫。
下行約百丈后,腳下終于踏上了實地。這里似乎是一處相對寬闊的平臺,但道路變得更加復雜,無數(shù)大小不一的岔路通向更深、更黑暗的地下,仿佛巨大的蟻巢。空氣中開始出現(xiàn)一種低頻的、持續(xù)不斷的嗡鳴聲,那是地底巖漿流動和巖石應力變化產(chǎn)生的噪音,擾人心神。
他選擇了一條最符合地圖指示、熱氣最洶涌的通道繼續(xù)深入。通道內(nèi)怪石嶙峋,時常需要側(cè)身或匍匐才能通過。有些地方的巖層極不穩(wěn)定,古岳不得不極度小心,生怕一點震動就引發(fā)塌方。
在一段尤其狹窄的通道中,他突然聽到一陣密集的“窸窣”聲。神識掃過,只見前方巖壁和頭頂?shù)目锥粗校偷赜砍鰯?shù)十只拳頭大小、通體赤紅、長著鋒利口器的甲蟲!
“火噬蟲!”古岳認出這是一種地底常見的一階前期妖蟲,單體弱小,但喜群居,口器能分泌溶解巖石和靈力的酸液,頗為麻煩。
他不想戀戰(zhàn),也未放出阿磐,以免動靜太大。云軸劍瞬間出鞘,并未使用耗費靈力的劍訣,而是單純以鋒銳劍身護住周身,劍光如同絞盤,將撲來的火噬蟲紛紛斬碎。同時,他腳下發(fā)力,速度驟然加快,如同離弦之箭般沖過這段蟲巢通道,將大部分火噬蟲甩在身后。
繼續(xù)向下,路途愈發(fā)艱難。他甚至經(jīng)過了幾段需要貼著巖壁橫移、腳下便是翻滾著氣泡的暗紅色熔巖池的險路,灼熱的氣浪幾乎要烤焦他的頭發(fā)。
終于,在轉(zhuǎn)過一個巨大的彎角后,眼前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腳步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這里是一處巨大的地下空腔,顯然曾經(jīng)有人類活動的痕跡。空腔邊緣,散落著幾個早已破爛不堪的帳篷殘骸,帳篷布被高溫烤得焦脆變形。旁邊,還有幾具人類的骸骨,骨骼大多呈現(xiàn)不正常的焦黑色,甚至有些已經(jīng)琉璃化,保持著死亡前掙扎或盤坐的姿勢。他們的身旁,丟棄著一些徹底損壞、靈光盡失的法器殘片,刀劍扭曲,盾牌碎裂。
古岳走近仔細查看。一具骸骨的手指緊緊摳在巖縫里,似乎想抓住什么;另一具骸骨旁,有一個被打翻的玉瓶,里面幾顆丹藥早已化作了焦黑的殘渣。從這些痕跡可以看出,這些人是在極度痛苦和絕望中死去的。這些死者生前修為恐怕至少也是補靈中期甚至后期,卻依舊葬身于此,足見此地之兇險。
他在這些殘骸中小心搜尋,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可惜,大多數(shù)物品都已徹底毀壞。最終,他只在一具相對完好的骸骨腰間,發(fā)現(xiàn)了一個用某種耐高溫金屬制成的簡易盒子。打開盒子,里面有一枚被燒得變形但依稀能辨認的赤焰商會令牌,以及一張幾乎碳化的獸皮紙,上面用焦黑的痕跡勉強畫著幾個向下的箭頭和一個巨大的紅叉標記,旁邊還有一個模糊的字跡,像是“河…心…危…”。
“赤焰商會的人?他們也派人來過…‘河心危’?是指地火熔河的中心區(qū)域極度危險嗎?”古岳默默記下這個信息,將令牌和殘破的獸皮紙收起。
他站起身,望向空腔另一端那個更加巨大、不斷噴涌著恐怖熱浪的洞口。那里,就是繼續(xù)深入的方向,通往那傳說中的地火熔河。
古岳整理了一下辟火長衫,將云軸劍握在手中,毫不猶豫地邁步,踏入了那噴涌著灼熱火焰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