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精洞事了,古岳心中卻無太多輕松。榮叔等人北上雁回,前路漫漫吉兇未卜,而風引城尹羅唯榮的名字,則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頭。此人荼毒百姓,屬實可惡。放走礦奴,想必他也不會善罷甘休,古岳心中已決,終有一天要誅殺此賊。但非此時。他深知自身實力尚淺,隨現在已踏入仙途,但現在不僅要面對楊國朝廷的通緝,更有可能會乾和門盯上,貿然前去無異于自投羅網。當務之急,乃是提升修為,增強實力。
“阿磐,我們該離開這里了。”古岳撫摸著身旁巨熊粗糙溫暖的皮毛,輕聲道。阿磐低吼一聲,用大頭蹭了蹭古岳,表示順從。
古岳的目標是楊國西南方向的另一大州——青木州。此州與醴泉州相隔數州,山高路遠,應能暫避風頭。且據《御靈散人手札》零星記載,青木州多深山老林,靈氣蘊郁,盛產靈草異獸,或許能有新的機緣。
他將鐵精洞內有價值之物稍作收拾,主要是那些監工和惡敖身上搜刮來的些許金銀和那塊來自邱道元的乾和門令牌,此物或許日后有用。隨后,他便帶著阿磐,一頭扎進了鐵峨嶺連綿的群山之中,選擇避開官道,徑向西南而行。
一人一熊,跋山涉水。古岳憑借《靈明心經》與《獸靈訣》帶來的敏銳感知,總能提前避開強大的妖獸或是險地。阿磐則展現出了作為野獸的強大適應力和力量,跋涉險峻山路如履平地,更是古岳夜晚休息時最可靠的守衛。
途中,古岳并未放松修煉。每日夜里,他都會尋一安全之處,或是山洞,或是密林,打坐運轉《靈明心經》,鞏固補靈境初期的修為,同時不斷研讀《千機御靈術》與《獸靈訣》,加深理解。對于三道劍訣的操控越發純熟,雖因靈力所限未能威力大增,但精準性與靈活性卻提升不少。
與阿磐的默契也在與日俱增。通過《獸靈訣》的微妙聯系,古岳已能清晰感知到阿磐的情緒和簡單意圖,甚至能通過靈力傳遞一些基本的指令。阿磐雖不能言,但其靈性遠超尋常野獸,對古岳的依賴與忠誠也愈發深厚。
數月之后,風餐露宿的一人一熊,終于穿越了州郡邊界,進入了青木州地界。此地的風貌與醴泉州果然大不相同,山勢更為奇秀,林木更加蔥郁古老,空氣中的靈氣似乎也的確濃郁了半分,令人心曠神怡。
青木州多山多林,人煙相對稀少,城鎮大多分布在河流谷地或交通要道。古岳帶著阿磐,刻意避開大型城鎮,只在深山林野中穿行,偶爾才會到山野小鎮邊緣,用帶來的金銀換取一些食物等必需品,畢竟辟谷丹還要省著點用才好。
這一日,古岳深入一片名為“黑云林”的古老林地,尋找手札中提及的一種名為“青紋木”的靈木,此木是煉制某些低階木屬性法器的輔材。
林中古木參天,遮天蔽日,地面堆積著厚厚的落葉,踩上去松軟無聲。阿磐似乎有些不安,不時用鼻子嗅著空氣,發出低沉的嗚咽。
古岳也察覺到此地氣氛有些異樣,太過安靜了。他運轉《獸靈訣》,靈視開啟,謹慎地探查四周。
忽然,前方傳來一陣劇烈的靈力波動以及打斗之聲,中間還夾雜著女子的嬌叱和野獸的咆哮。
古岳心中一動,示意阿磐收斂氣息,悄無聲息地靠近。
透過茂密的灌木縫隙,只見林間一片空地上,三名身著統一青色勁裝的修士,正圍攻一頭體型龐大的妖豹。那妖豹通體幽黑,唯額間有一撮月牙狀白毛,動作快如鬼魅,利爪揮動間帶起道道風刃,赫然是一頭實力不俗的一階中期妖獸——追風豹。
那三名修士兩男一女,修為皆在補靈初期左右,配合倒也默契,劍光閃爍,符箓紛飛,但卻被那追風豹逼得節節后退,險象環生。尤其是那少女,手臂似乎已被抓傷,鮮血染紅了衣袖,臉色蒼白。
“師兄師姐,這孽畜速度太快了!困妖符快撐不住了!”一個年輕男修焦急喊道。
為首的那名年紀稍長的男修一咬牙:“布劍陣!拼了!”
三人劍勢一變,試圖結陣。但那追風豹極其狡猾,猛地一聲咆哮,音波震得三人動作一滯,它則化作一道黑影,直撲那受傷的少女!血盆大口張開,眼看就要香消玉殞。
少女嚇得花容失色,閉目待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咻!”
一道凌厲的劍光后發先至,并非攻向妖豹,而是精準地斬在妖豹撲擊路線前的一棵古樹上!
“咔嚓!”大樹轟然倒下,正好攔在妖豹與少女之間。
追風豹猝不及防,猛地一扭身,堪堪避開倒下的樹木,攻勢頓緩。
三名青衫修士一愣,只見一個身著粗布白衣、面容清秀的少年從林中邁步而出,身旁還跟著一頭威猛異常的熊獸!那少年眼神沉靜,并指如劍,方才那道救命的劍光,正是來自他身旁懸浮的一柄古樸短劍。
“道友小心!這妖豹厲害!”年長男修急忙喊道。
古岳微微點頭,目光鎖定追風豹。他通過《獸靈訣》能感受到這頭妖豹的暴躁與殺意,同時也感知到它似乎是在守護著什么。
“阿磐,纏住它!”古岳低喝一聲。
阿磐早已躍躍欲試,聞言發出一聲戰意盎然的咆哮,周身土黃色光暈一閃,如同山崩般沖向追風豹!它皮糙肉厚,力量驚人,正好克制速度型的追風豹。
追風豹被這突然殺出的“同行”激怒,放棄那三名修士,與阿磐撕咬在一起。一豹一熊,一個敏捷如風,一個沉穩如山,頓時打得飛沙走石,林木斷折。
那三名修士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這突然出現的少年竟能馭使如此強大的野獸!
古岳卻沒有閑著。他看出阿磐雖能暫時纏住妖豹,但久戰之下難免吃虧。他手掐劍訣,云軸劍化作一道流光,在一旁伺機而動,每次都在追風豹即將擊中阿磐要害時精準刺出,逼得它不得不回防,打得憋屈無比。
同時,古岳暗中運轉《獸靈訣》,將一股溫和、試圖安撫的意念傳遞給追風豹:“我等并無惡意,為何暴起傷人?”
追風豹動作微微一滯,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和掙扎,隨即又被暴戾取代,攻擊反而更猛了幾分。但古岳清晰地捕捉到了它守護身后某個洞穴的強烈意志。
“原來如此。”古岳心中了然。他一邊協助阿磐,一邊繼續嘗試用《獸靈訣》溝通,傳遞出“我們只要一點‘青紋木’,不會侵犯你的巢穴”的意念。
數次嘗試后,追風豹的攻擊明顯減弱了許多,雖然依舊警惕,但那股拼命的架勢已然消失。
最終,在古岳和阿磐的聯手,其實主要是挨打和勸架下,追風豹不甘地低吼一聲,虛晃一爪,猛地竄回身后的洞穴中,便不再出來。
場中頓時安靜下來。那三名青衫修士面面相覷,最終那年長的男修上前一步,對著古岳鄭重拱手:“在下青木宗外門弟子程云,這兩位是我師弟林風,師妹柳依依。多謝道友出手相助!若非道友,我等今日恐難逃一劫。不知道友高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