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晨沉著臉說道：“老李，這話不能亂說！”

“我亂說什么？周婷下班回來和我們說的！現在誰不知道！”老李一聽這話頓時不服氣了。

郭晨氣得臉都漲紅了：“你可別聽那丫頭瞎說！我兒子沒時間處對象！”

“行行，你還不如直接讓周婷別到處說了呢！”老李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又不是他說的，這老郭，還逮著他教訓上了。

郭言云抿著唇，腦子里浮現出周婷那又肥又油膩的臉，只覺得一陣惡心。

父子倆人回家路上有不少嬸子都想問問他和周婷的事兒。

郭言云心中有些不耐煩了，這個周婷怎么還丑人多作怪？

他深吸了一口氣，朝著家屬院眾人吼道：“我郭言云不認識什么周婷！周婷你要點臉，別禍害我！還有，請大家別以謠傳謠！”

另一邊的周婷，正好心情地哼著小曲，哪曾想剛走到自己家門口，就聽到郭言云的話，瞬間就笑不出來了。

她嗷的一嗓子就沖到廠里要找自己舅舅算賬。

父子兩人剛進家門，忽然響起一道女聲。

“郭晨！我聽人說你要請客？咱們家錢多啊？”李佳佳從廚房走了出來，沒好氣地瞪了眼郭晨。

見到老婆，郭晨頓時就跟鵪鶉一樣泄了氣。

“言云，你先回房間，媽跟你爸說點事。”李佳佳揪著郭晨的耳朵繼續抱怨，“升職的事兒都還沒定下來，你就這么大張旗鼓！兒子大學學費都要被你敗光！”

“我兒子考上大學我還不能炫耀嗎？去飯店用的是我私房錢！不走咱家公賬！”郭晨生怕在兒子面前丟了面子，忙哎喲哎喲的叫喚。

李佳佳聞言面色這才好了些，松開了揪著郭晨的手。

……

郭言云和父母早早到了飯店。

飯店老板也住在家屬院附近，和這些棉織廠工人也挺熟悉的。

他見到郭言云，笑著迎了上來：“郭言云，恭喜你考上大學啊，我給你們家留的可都是好位置，快進來看！”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與郭家相熟的親朋好友陸陸續續趕來了飯店。

郭言云被這些熱情的叔叔阿姨塞了不少紅包和禮物，笑得臉都要抽筋了。

他將禮物放在了飯店前臺，桌上堆滿了大包的糖果點心盒子。

正高興呢，周光耀那令人作嘔的聲音響了起來：“郭工！今天不會沒我的位置吧？”

周光耀邁著大步走了進來，他身后的周婷穿了條碎花連衣裙，腰間的松緊帶勒得她腰上像帶著兩層游泳圈。

周婷抬眼看見郭言云就紅了臉，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移開目光，手指絞著裙子站在一邊。

周光耀徑直走到郭言云身邊，從褲兜里摸出一張皺巴巴的一塊錢，“啪”地拍在郭言云的手心里。

“拿著，叔給你的升學紅包！”周光耀用施舍一般的口吻同他說話。

來吃飯的都是廠里工人，都知道去年周光耀的侄子結婚，他光送禮都送了不少錢。

如今給人郭家隨禮，就掏這么一塊錢？

郭言云微微蹙眉，心中暗罵，摳摳搜搜的老登！

“周副廠長，您有心啦！”他面上仍帶著笑意，將錢一旁熟人的孫子手里，“弟弟，快謝謝周爺爺，爺爺給你錢買糖吃！”

小孩哪懂成年人之間的這些勾心斗角，抬頭對著周光耀甜甜一笑：“謝謝爺爺！”

郭言云心里冷哼一聲，這一塊錢他還看不上呢。

郭晨瞥見周光耀鐵青的臉色，忙招呼起了服務員開始上菜。

隨著一道道菜被端上桌，所有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了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上。

一個阿姨端著杯子站起身：“各位，我以茶代酒，祝郭言云考上哈工大！”

這話將氛圍帶了起來，眾人紛紛附和。

“以后有出息了多孝敬你爸媽！他們可不容易啊！”

“是啊，也別忘了咱們這些叔叔阿姨！”

酒盅之間碰撞的清脆聲響伴隨著歡聲笑語，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把周光耀和周婷晾在了一邊。

這兩位平日里在廠里的人緣一向不好。

周光耀僵著臉在一旁一言不發，還是周婷坐不住，上前戳了戳他，他才緩了神色。

周光耀放下筷子，大聲喊道：“郭言云，小婷給你織了雙手套，純羊毛的呢！你去大學，也別忘了我們小婷，別辜負她的心意！”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全場是死一般的寂靜。

周婷卻沒察覺出不對，反而被說紅了臉，肥厚的手重重拍在周光耀的身上。

那力道讓周光耀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重重地咳了起來。

偏生周婷還夾著嗓子撒嬌：“舅舅！真是的~你亂說什么呢~”

郭言云不緊不慢地說道：“我都不認識周婷，哪說得上什么辜不辜負的。”

他特地加大了音量，知道周光耀這老登要面子，他偏不給！

“就是啊，領導，我兒子跟小婷話都沒說過！您這話說得……跟要賴上我們家一樣。”郭晨也跟著在一旁嚷嚷。

“你！你們！”周光耀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他在任這些年，就沒人這么不給他面子！

郭言云笑著說道：“爸，別這么說，搞得跟人家周叔家侄女嫁不出去，非要賴著我們家一樣，周叔肯定另有侄女婿的人選吧！”

隨即他又轉頭給周光耀倒上一倍酒：“您也別開這種玩笑了，您侄女都這么大個了，可別因為您壞了名聲，是不是啊？”

敢把主意打在他郭言云身上，他今天就打周光耀的臉！

今天來吃席的客人聽完這話都議論起來。

“就是，副廠長，下次別說這種玩笑話了！”

“哎呀……我就說嘛，周婷比人郭言云大了多少了歲都，說這種話不合適！”

周婷聞言臉都白了，唯唯諾諾地縮在周光耀旁邊，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指望著自己這個舅舅說些什么。

周光耀咬著牙，手剛要重重拍在桌子上發作，就被李佳佳的大嗓門蓋了過去。

“好了好了，不說了，今天是我兒子的升學宴，大家吃好喝好！”她笑著舉起自己手邊的酒杯，打起了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