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芝芝的母親不是望京人,偶爾會說家鄉方言。
所以在鹿芝芝眼里,這個“弄”字和“做”字沒區別。
說完這番話,她依舊毫無自覺的,等待司桓來講題。
司桓深呼吸,暗暗嘆了口氣。
鹿芝芝就是人際關系里典型的,對男女感情特別迷糊的那種直女。
當初能到游戲里去攻略他,真是難為她了。
也難怪她那么清醒,因為她根本就不是談戀愛的料子。
這朵小玫瑰是石頭做的。
抱著這樣的心情,司桓在講試卷的間隙,看女孩兒低頭認真做題的模樣,回想在游戲里試過的那無數套人設。
似乎,她只對高需求型人設有反應。
他最初最狼狽的時候,她反而對他最親近,最多付出。
比如給他治療,帶他出去吃飯,還會關心他的學業,甚至安排好他的衣食住行。
等到他成了所謂王子的時候,她反而只會因為任務才親近他了。
再到現實世界,最初鹿芝芝會因為他被許澤陽欺負,看到他躺在醫院,以及在聯誼上被人欺負而站出來保護他。
可一旦他很安全,鹿芝芝就會把目光挪開。
原來如此。
兜兜轉轉,司桓發現自己又繞回了原點。
要撩動鹿芝芝的心,必須要和她之間建立一套需求關系。
自己要處于下位者的位置,鹿芝芝才會從關心和憐憫開始,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司桓看著女孩兒纖細白皙的脖頸,不動聲色的想著,計劃著。
“學長,做好了,你看對不對?”鹿芝芝開心的把試卷遞過去。
司桓接過,看完后,揉著額角對她微笑,“很對,還有哪個知識點不懂的?”
見他一臉疲憊,鹿芝芝本能的問,“學長你累了嗎?”
“大概是最近事情太多,身體又沒有徹底恢復,今天頭很疼。”司桓順著她的話答。
果然,鹿芝芝伸手,碰了碰他的額頭,“好像是有點熱,你家有沒有體溫計?”
“沒有,不用管這個。想喝水嗎?”司桓站起,身形卻晃了晃,他立刻撐住書桌。
“學長!”鹿芝芝嚇一跳,也趕緊起身扶住他。
軟軟的手覆在他的胳膊上……
這是現實世界里,她第一次主動觸碰他……
即使出發點是試探和算計,但在這一刻,他依然心潮澎湃,情緒上涌。
他需要這種回饋。
他干涸得太久太久,久到他都忘了這種幸福的感覺。
漆黑的眼眸鎖住女孩兒明顯擔憂的面容,“我沒事,可不可以扶我去躺一會兒?”
鹿芝芝嚇得要命,“要不我們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這句“我們”讓司桓的心更加熨帖,“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躺一會兒就好了。”
鹿芝芝忙扶著司桓去了他的臥室。
這是她第一次到司桓的臥室里去,也是除了家人以外,第一次進男生的房間。
全部都是黑白色調,顯得既清冷又規整。
無暇顧及這些,鹿芝芝讓司桓躺好,問他,“要喝水嗎?你家到底有沒有體溫計呢?”
“可以喝一點。體溫計在樓下的儲藏間藥箱里。麻煩學妹了。”司桓聲音虛弱。
*
鹿芝芝沒想到司桓學長的身體還是很虛弱。
大概是因為平常看到他和常人無異。
事實上,他從植物人狀態醒來也不過才五個月。
之前聽張馨桐學姐提過,司桓當初的那場車禍挺嚴重的。
連人帶車從山道上翻了下去,多處骨折外加臟器和腦損傷,差點沒救回來。
“他能活下來,還恢復了意識,真的是醫學的奇跡。”學姐如是說。
鹿芝芝滿心憂慮的想到這個,手上的速度更快。
在儲物間找到藥箱,她又帶了杯水上樓,見司桓安靜的側躺在床上,雙目緊閉,像是睡著了。
輕手輕腳的靠過去,鹿芝芝探了探的他的前額,似乎沒剛剛熱了。
又用額溫儀探了一下溫度,還好沒有發燒的跡象。
全都確認以后,鹿芝芝想了想,不打算喚醒他,準備悄悄離開。
結果司桓卻睜開了眼睛。
“學妹,去哪兒?”
“啊?你沒休息啊?”鹿芝芝驚訝回頭。
“我喜歡這樣。”司桓沉黑的瞳眸就這樣清泠泠的看著她,“喜歡學妹……”
他忽然咳嗽起來,話語被掐斷。
鹿芝芝被他這樣咳到心一震,傻站在原地,連遞杯水上去都忘了。
“抱歉……”司桓勉強止住咳意,“剛剛麻煩學妹照顧我了。”
之前的那句話像是被吞掉那樣,沒了下文。
他這副樣子,鹿芝芝也不好再提,只當自己聽錯了。
“你最好還是去醫院。”她勸他。
司桓搖頭,“我不想再去醫院了,那里其實很可怕,總有打不完的針,做不完的檢查。”
鹿芝芝看著他,一貫不勉強別人的性子,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勸告方式。
最后只能把水遞過去,“那你有朋友親人可以來照顧你嗎?”
“我的父母現在在國外,而今天來的那個姐姐和我沒有血緣關系,我也并不想和她有接觸。至于朋友……這么短的時間,我似乎沒有這樣的朋友……”
“呃……”聽上去可憐透了。
鹿芝芝不自覺地,“那學長你休息吧,我等你睡著再走。”
“可以嗎?”司桓像是完全意想不到。
“可以的。”鹿芝芝點點頭,“我愿意做學長的朋友。”
司桓十分感動,“我從沒見過像學妹這么善良的人,認識你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運。”
鹿芝芝擺手,“沒有,沒有啦……”
被他說的還怪不好意思的。
鹿芝芝隨即認真起來,每隔半小時就要給司桓確認一遍體溫。確定他真的沒有發燒后,又讓他趕緊閉上眼睛休息。
“學妹……我能不能叫你叫得親近一點?”司桓忽然問她。
“可以啊,你叫我鹿芝芝或者芝芝都可以,大家都這樣叫我。”鹿芝芝無所謂稱呼。
“我想和大家叫得不一樣,你的網名叫甜小鹿,我能不能叫你鹿鹿?”
記憶里叫過她鹿鹿的只有一個人。
而眼前這位學長卻在問她,“可以嗎?鹿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