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菲莉婭只覺得懷里一沉,顧明整個人軟了下來。
他臉色白得嚇人,汗濕的額發貼在皮膚上,呼吸又淺又急。
“城主!”
小藍特驚呼著要沖過來。
“都別動!”
奧菲莉婭低喝一聲,穩穩撐住顧明下滑的身體,心里揪得緊。
他的命令還響在耳邊——立刻移交城防,安排學者們休息,召集會議。
可這剛出現的援軍……
奧菲莉婭眼角余光掃過那群沉默矗立的身影和他們身后那低吼著的鋼鐵巨獸,心里面有些莫名的害怕。
這些“同志”,還有那鐵家伙,身上的煞氣太重了。
“烏利爾!”
“……在!”
城防隊長烏利爾還保持著戒備姿勢,長矛攥得死緊,心里也緊張的很。
“執行城主命令!收矛,撤防!讓他們接管!”
奧菲莉婭語速極快。
“城防軍聽令!”烏利爾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扯著嗓子嘶吼,“撤!后退十步!給他們……給騰地方!”
他的聲音帶著后怕的顫音。
城防兵們如夢初醒,紛紛撤矛,目光釘在開拓隊員們的身上,尤其是那些造型奇特的“鐵管子”。
就在這時,開拓小組最前方那個肩章不同的軍官動了。
他個頭不算特別高,但肩背挺得像把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上沒什么多余表情,眼神銳利得像鷹隼。
他沒說話,只是猛地一揮手——動作干凈利落,有種說不出的力量感。
“一排、二排!”
他聲音低沉,卻穿透了場中的壓抑,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勢:
“目標城墻、哨點、出入口!全防區覆蓋!動作快!”
命令剛落,那群沉默的身影瞬間“活”了過來。
沒有絲毫喧嘩,更無半分遲疑,兩撥人如分流的黑色溪水,迅猛地撲向城墻各處。
攀梯上墻如履平地,搶占垛口、架設觀察哨、封鎖路口……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帶著一種烏利爾和手下從未見過的、令人頭皮發麻的默契和專業。
沒有喊話,只有戰術手勢和移動時護甲輕微的摩擦聲,整個動作流暢得像演練過千百遍。
那股子沉默高效的勁兒,比任何吶喊沖鋒都讓人喘不過氣。
“天老爺……”
烏利爾旁邊一個老兵無意識地喃喃,手里的長矛都忘了放下:
“他們……他們是啞巴軍么?”
小藍特躲在人群后面,小嘴微張,眼睛瞪得溜圓,目光死死鎖在其中一個戰士頭盔鏡片上反射的冷光和他端著的QBZ-191上。
那玩意兒的線條和他見過的任何棍棒、刀劍都不同,金屬質感冷硬,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危險氣息。
就在這讓人尷尬,甚至有些窒息的沉默交接中。
一個年輕的城防隊員下意識地、笨拙地朝剛好走到他旁邊設哨位的一名開拓隊員,抬了抬手臂。
那開拓隊員腳步一頓。
年輕的城防隊員動作僵住了,臉上瞬間漲紅,眼神慌亂,以為自己做錯了什么。
出乎意料地,那名開拓隊員沒說話,頭盔下的嘴角似乎扯動了一下。
然后也抬起手,同樣是一個標準利落的軍禮動作作為回應。
“李軍!”
旁邊那個氣質更沉穩一些、似乎是指揮官的軍官低聲叫了一句,聲音不大,剛好能讓附近的人聽見,帶著點無奈的笑意:
“別瞎緊張,學著點。”
他轉頭對一臉局促的烏利爾敬了個禮,說:
“隊長,別緊張。”
他連比帶劃:
“我們,是友軍。這些地方,你們熟,位置選得不錯。接下來,請同志們多指教。”
雖然語言不通,但語氣是緩和的,還拍了拍烏利爾的肩膀。
這一個小小的互動,像塊石頭投入死水潭,那股緊繃的氣氛奇異地松弛了一點。
尤其是那一聲“同志”,和城主教給他們的一樣,更是讓人下意識心里面一顫。
無論是奧菲莉婭、小藍特,還是城防隊長烏利爾,心中霎時間都有了一種特別的感覺。
這些遠道而來的人,是同志啊。
開拓小組指導員周子謙看著這些面黃肌瘦的異界居民,忽然心中一動,從兜里摸出個鋁箔包裝的能量棒,笑著朝小藍特晃了晃。
“嘗嘗?”發音奇怪,但意思明白。
小藍特遲疑地放進嘴里,甜滋滋的味道瞬間在舌尖炸開!
他眼睛瞪得更圓了:
“嗚哇!甜的!好甜!”
周圍的城防兵一下子都圍了過來,好奇地探頭探腦研究那“鐵皮包糖”,之前的恐懼慢慢被新奇取代,不少老兵咧開嘴憨笑。
氣氛一下子活了起來。
……
另一邊也是一片忙碌。
在出發之前,他們已經對于穿越過來之后可能遭遇的各種情況做了預案。
現在這種情況正在預料之中。
于是按照事先做好的計劃,謝笑愚接過了領導權,安排一個排的戰士,在一位城委會成員的帶領下,護送著專家們前往城中某處比較封閉的安全點。
順便也做一個全面的生命狀態檢查。
畢竟按照顧明所說,第一次穿越,他也是遇到過一些不適的。
而專家調查團的孫院士、謝笑愚、開拓小組指導員周子謙等人,則是跟隨著奧菲莉婭來到了議事廳。
顧明被小心地平放在地上。
兩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療兵麻利地打開帶來的銀色大箱子,三下五除二架起了一個小機器,屏幕亮起幽幽藍光。
他們在顧明額頭、胸口貼上幾個小圓片,上面還拖著細線連在機器上。
“如何?”謝笑愚上前問道。
“過度消耗導致意識模糊,脫水,可能有輕微輻射暴露應激反應。”
一個醫療兵一邊盯著屏幕上的波形,一邊飛快解釋,手上動作不停。
他從小冷藏盒里取出一支注射器和一小袋淡黃色液體。
看到那透明尖銳的針管,幾位城委會老人發出一片低低的驚呼聲。
“鐵針!他們要扎城主?!”
“那袋子……裝著黃色的液體?是某種有強化作用的魔獸血液嗎?”
“別胡說!”
奧菲莉婭瞪了他們一眼。
然后看向那些針管,目中浮現出回憶和緬懷:
“我認得這個……城主以前……也用過類似的東西。”
她停頓了一下,努力在記憶中尋找恰當的形容:
“是在一年前,狼人掃蕩暮光鎮的那場戰役中,所有的平民和奴隸都死了,等我們趕到的時候,只發現了發著高燒的小藍特。”
“當時城主帶來的那些用紙盒子裝著的治愈藥丸,也就是城主說的退燒藥,已經沒有了,我們都以為這孩子要病死了。”
“然后城主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來了這種用袋子裝著的藥水,還用這種尖尖的管子扎進了小藍特的胳膊里……沒多久他就好了!”
奧菲莉婭眼中發著光:
“后來,城主說這是比治愈藥丸更神奇的藥劑,就算是他也很難搞到。”
出于對于禁毒、濫用藥品的防范,市面上對于這類注入身體的藥劑管控異常嚴格。
顧明當時也沒有什么渠道,自然很難搞到。
奧菲莉婭解釋完,那幾位城委會的成員全都張大了嘴巴,無比稀奇的看著那針管和液體:
“哦哦哦!這就是小藍特說的那種魔法藥水!”
“太神奇了,只用這么一袋,就可以把命都救回來!”
“嘶,我剛剛看到他們有整整一箱!這么珍貴的藥劑,他們竟然用起來眉頭都不眨一下!”
一旁。
謝笑愚雖然聽不懂,但是看到他們大驚小怪的表情,也大致能夠猜到一些。
他嘴角扯了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