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病房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替的條紋，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特有的清冽氣味，揮之不去。

林霄靠在搖起的病床上，覺得連呼吸都帶著一股沉重的疲憊。手臂像是灌了鉛，抬起一寸都嫌費力。喉嚨深處泛著熟悉的鐵銹味，胸口悶得發慌，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勉強扯動一個老舊的風箱。

“林先生，您今天感覺怎么樣？”一個溫和的女聲再旁邊響起，呆滯職業性的關切。

林霄微微偏過頭。看見穿著潔白白大褂的蘇沐雨醫生正拿著病歷本站在床邊。她眉眼清澈，鼻梁挺翹，是醫院里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但此刻。她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看著他的眼神里充滿了....惋惜。

“還行...老樣子。”林霄的聲音沙啞的像是砂紙摩擦，說完就忍不住低咳起來，肺葉的震動帶來一陣熟悉的、尖銳的刺痛。

蘇沐雨連忙放下病歷本，動作輕柔的拍著他的背，遞過來已被溫水：“慢點喝。剛才陳教授他們來看過，初步會診結果...不太樂觀。”

林霄接過水杯，指尖冰涼。他當然知道不樂觀，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從半年前開始，就像一臺過了保修期還瘋狂超載的機器，各個零件輪流罷工。先是查出不明原因的漸進性肌無力，接著是慢性心肌炎，最近連造血功能都似乎出了幺蛾子，動不動就頭暈眼花，臉色蒼白的能去演吸血鬼不用化妝。

醫院成了他第二個家，各種昂貴的檢查做了一遍又一遍，專家號掛了一個又一個，結論五花八門，但核心意思高度統一：難治，麻煩，預后不良。

“嗯。”林霄應了一聲，沒什么太大反應。習慣了，或者說，麻木了。

蘇沐雨看著他這副平靜的過分的模樣，心里那點惋惜又加重了幾分。多好的年輕人，聽說以前還是大學的運動健將，陽光開朗，怎么就被這一身怪病纏上了...

她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語氣輕松些：“別太擔心，陳老是國內頂尖的權威，他親自牽頭成立了專家組，一定會找到治療方案的。”

正說著，病房門“嘭”一聲被推開。

一個穿著花里胡哨夏威夷衫、頭發染成扎眼栗色的青年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人還沒到，大嗓門先到了：“霄哥！我靠，你猜怎么著？隔壁部門那個王騰，談項目讓人給截胡了！臉都氣綠了哈哈哈....

來人是張猛，林霄的發小，性格咋咋呼呼，神經粗細程度堪比海底電纜。

他一進門就看到蘇沐雨再，立刻剎住車，撓了撓頭，訕笑道：“蘇醫生也在啊。”

蘇沐雨無奈地笑了笑：“病人需要休息，別太吵。”

“明白明白！”張猛連連點頭，湊到床邊，強行壓低聲音，但依舊難掩興奮，“霄哥，真解氣！讓他平時囂張跋扈！”

林霄看著好友精力過剩的樣子，扯了扯嘴角，連笑都覺得耗費能量。

張猛這才仔細看向林霄的臉，嚇了一跳：“我滴個乖乖，霄哥你這臉色...比昨天還差啊？紙糊的都沒你這么白！咋回事？又嚴重了？”

就在這時，病房門再次被推開。

這次進來的是一群神色嚴肅、氣場十足的醫生。為首的是一位頭發銀白、帶著金絲眼鏡的老者，正是國內醫學界的泰斗陳景潤教授。他身后跟著的，也都是院內各個科室的主任專家，平時任何一個都難得一見。

這陣容豪華的簡直像是在進行國際峰會查房。

張猛瞬間噤聲，縮了縮脖子，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大氣不敢出。

蘇沐雨也恭敬的站好：“陳教授。”

陳老微微頷首，目光掠過眾人，直接落在林霄身上，眼神復雜無比，充滿了探究、難以置信，最終都化為一聲沉重的幾乎凝成實質的嘆息。

“林霄同學”陳老的聲音緩慢而清晰，帶著一種不容錯辯的、宣判般的凝重。“你的最新全面基因組測序和全身功能性掃描結果出來了。”

整個病房安靜的落針可聞，連儀器似乎都停止了低鳴。張猛摒住了呼吸。

“經過專家組長達七十二小時的緊急會診和分析，我們發現，你體內原本的幾種病癥出現了極其罕見的協同惡化現象，并且....”陳老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著每一個用詞，“并且誘導產生了一種全新的，全球未曾有文獻記載的并發癥----”

他深吸一口氣，吐出一個冗長而拗口的病名：“間歇性神經能量超載綜合征。”

一串專業名詞砸下來，張猛聽的一臉懵圈，眨巴著眼睛。

蘇沐雨則是瞳孔猛地一縮，作為專業的醫生，她本能地意識到這個名詞背后所代表的極度嚴重性和未知性，臉色瞬間白了幾分。

陳老繼續道，語氣中的困惑幾乎要滿溢出來：“這種新病癥的典型特征是，在特定情況下，你的中樞神經系統會承受難以想象的生物能力負荷，理論上會導致極度的神經痛楚，意識混亂甚至....腦功能永久性損傷。但是....”

老教授的聲音帶上了明顯的茫然：“但是根據我們監測到的異常腦波數據和能量代謝讀數，你的身體....你的神經系統似乎又在以一種我們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式適應甚至....短暫的‘利用’這種恐怖的負荷？這簡直違背了所有的醫學常識！”

【叮！檢測到宿主確診全新罕見病癥：間歇性神經能量超載綜合征（初級）！病情綜合評級提升！】

【實力同步增幅開始.....神經反應速度永久提升300%！動態視力永久提升200%！輕微能量感知能力解鎖！】

一股奇異的、冰涼的清流猛地竄入林霄的大腦！

原本因疾病而昏沉沉重、像是塞滿了棉花的頭顱，瞬間變的清明無比！世界在他眼中仿佛突然被按下了慢放鍵----窗外飛過的鳥兒軌跡清晰可見，每一片羽毛的抖動都慢悠悠的；空氣中漂浮的微塵粒粒分明，如同在聚光燈下舞蹈；甚至連旁邊張猛臉上因為緊張而細微收縮的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

耳邊專家們壓抑的呼吸聲、儀器有規律的滴答聲、窗外遙遠街道的車流聲....層次分明，他可以輕易地聚焦或屏蔽任何一種聲音。他甚至能隱約‘感覺’到面前陳老身上散發出的微弱生物電場和擔憂的情緒波動。

一種前所未有的、對身體和周遭環境的極度掌控感，伴隨著依舊存在的身體虛弱和隱隱作痛的胸腔，奇特地交織在一起。

林霄徹底愣住了。

隨即，一股難以言喻地狂喜和巨大地荒誕感如同海嘯般沖擊著他的心靈！

原來....是這樣？！

難怪之前每次病情加重，自己雖然痛苦不堪，但偶爾會覺得聽力或者視力似乎敏銳了那么一絲絲，他還以為是高燒帶來的錯覺！

不是錯覺！

是真的！

得病....就能變強？！

“林同學？林同學？”陳老見林霄眼神發直，表情古怪，連忙上前一步，語氣帶著安慰和鼓勵，“你千萬不要灰心！這種病癥雖然罕見且及其棘手，但醫學就是在不斷挑戰未知中前進的！我們專家組一定會竭盡全力，找到控制甚至治愈.....”

“噗嗤....”

一聲極力壓制卻還是沒憋住的笑音，突兀地打斷了陳老慷慨激昂地鼓勵。

所有人都愣住了，齊刷刷地看向笑聲地來源----病床上的林霄。

只見林霄肩膀微微抖動，用手背捂著嘴，眼角甚至因為剛才劇烈的咳嗽和此刻地笑意伸出了些許生理性地淚水，但他臉上的表情，分明是在笑！而且笑得極其開心，仿佛聽到了全世界最好笑地笑話！

張猛傻了，嘴巴張的能塞進雞蛋：“霄哥？你...你沒事吧？”別是打擊太大，精神崩潰了吧？

蘇沐雨也擔憂地上前一步，下意識地想檢查他的狀態：“林先生？”

陳老和身后地專家們面面相覷，一臉茫然和錯愕。這反映...完全超出了他們對絕癥病人的認知范疇！這不對勁啊！

林霄好不容易止住笑，抬起臉。雖然臉色依舊蒼白的透明，但那雙眼睛卻亮的驚人，里面閃爍著眾人無法理解的、近乎狂熱的光芒，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

他看著一臉錯愕、關切又帶點不知所措的陳老等人，語氣輕松的不像話，甚至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愉悅和期待說到：

“陳教授，別緊張。”

“我覺得...”

“這新毛病，聽起來還挺帶勁的？”

病房內，一片死寂。

只有心電監護儀上，因為林霄剛才情緒激動而微微加快的心跳聲，在噠、噠、噠地響著/

仿佛在敲一個新世界地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