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進門馮浩最大的感覺是房間樓層高度真高。

正常房間就是比個子高一些，兩米八的很多，三米多就算是高的了。

但是這個房間的高度像是兩個和他身高差不多的雜技演員疊起來，一個站在另外一個頭上，還能有剩余半個，大約就是兩個半他的身高高度，算一下，四米三左右的高度。

空間高度高的房子，其實不聚氣，但是人多的話就不悶。

人活動需要占據的空間除了平面其實也有立體高度。

高度太低會不舒服。

高級的商場里高度都很高，這樣會讓人逛得舒服一些。

馮浩走進來除了感覺高，還看到了一些人，特別強壯的人。

馮浩感覺看那外形，體能就能達到9的感覺。

就是有一種十個自己圍上去，也打不過對方的感覺。

以前覺得八和九就差一，現在被拼夕夕洗腦了，數學老師再問他，八加多少等于九，立馬回答，加十，就算馬云王健林來了也是加十。

見到氣血超級強壯的人類，再見到凌小霸王的爺爺，一瞬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很瘦弱，形容枯骨。

干爸沈中林先到了，正在和凌將軍聊天。

凌將軍躺在可以升降的病床上。

長期臥床，但是房間里沒有什么異味，說明照顧的很好。

臥床病人如果不勤加照顧，背后身上會長褥瘡，很可怕，就像是一個人還活著，但是因為太久沒有移動，爛掉了，爛掉的部位看起來就像是有無數蟲子在啃食一樣，實際用顯微鏡看應該就是那樣的狀態。

他原本應該是比較高大的，面容很瘦削了，看五官健康的時候應該很帥氣。

凌小林進房間，本來他的聲音是很大聲活潑的，走路也快快的，進來下意識步伐都輕了。

其實凌將軍自己都接受自己生病的事了。

但是最難接受的反而是凌小林。

他很難想象在他心目中像是夸父一般強壯的爺爺，頂天立地的爺爺，現在連站起來都費勁，他日復一日衰弱，看著生命像是沙漏一樣每天不停的流逝，他只是看一眼，眼睛就有點紅。

“爺爺，這是我朋友馮浩，浩哥會推拿，還會一套很厲害的養生操，我想讓他給你做個推拿，他教人很厲害，可以讓他教你做操，他今天還教會我騎馬了。”凌小林語速很快的道。

他小時候說話就是這樣又快又急，恨不得一口氣把所有話都要倒出來，后來長大慢慢改過來了一些，其實沒有那么多急事。

不過到爺爺面前還是恢復常態，許是他情緒也很緊張。

少年并不能理解，他年輕健康，充滿活力，他不理解，爺爺為什么這么衰弱，他不愿意接受。

然而命運的無奈就是你必須接受你無法接受的事情。

人們把這個叫做成長。

年輕人會格外的去抗爭。

所以他只是知道一點消息，就到處找人。

把馮浩喊來。

哪怕他知道沒用，也心存僥幸。

哪怕爺爺輕松一點也好。

他知道爺爺很疼，爺爺以前從不會喊疼，但是現在笑起來都會微微蹙眉，是真的很疼。

這種疼他不能感同身受，但是作為爺爺帶大的孩子，心里卻很難受。

沈院長來的早一些，他是資深老中醫了。

只是看凌將軍的面相，聞著空氣中的藥味，就知道他病的挺重，沒有搭脈，只是先聊了聊。

聊天過程凌將軍幾次蹙眉，說話中間停頓，他思維還是很清醒，腦子很好，看呼吸頻率，心臟也很健康，他是肺部CA，大概率已經骨轉移，會很疼。

身體肌肉疼和骨頭毀壞疼，是兩個層面的疼痛。

平時骨頭受傷，骨科手術，醫生給換骨頭什么的都是全麻進行的。

而凌將軍此刻相當于是清醒著時刻感受用鉆頭鉆碎骨頭的感覺。

所以他說話有時候會停頓。

不是思考，而是疼的斷片那種。

他毅力超強，也沒有悶哼，喊疼，只是微微停頓，然后繼續說話。

他精神頭還挺好。

看著很愿意跟人聊天。

他跟沈院長道：“我其實想找人多聊聊，他們都擔心我太累，讓我休息，其實以后長眠，有的是時間。”

馮浩過來跟干爸打了招呼，也跟凌小霸王的爺爺打了招呼，喊了一聲凌將軍好。

凌將軍搖頭：“小林很喜歡你，你跟他差不多大，喊我爺爺就行。”

“凌爺爺好。”馮浩從善如流，乖乖喊道。

凌將軍先問了孫兒去哪里騎馬，騎的怎么樣？

凌小林就很激動的叨叨叨，說了一堆，本來是去找浩哥的，然后到了馬場，浩哥騎馬很厲害，在教他舍友，他看我來了，就連我一塊教了，我學的很快，以前我不喜歡騎馬，太顛，屁股痛，我性子急，馬的性子也急，尿不到一塊，結果浩哥教我控馬，也控制自己身體節奏，很快很簡單，他教的比馬術教練好多了，三兩句就說明白，我一下子就聽進去，跟著學，就做好了，很容易，我單獨跑了兩三圈，有浩哥陪著，很安全。”

沈院長在旁邊適時道：“我家這孩子騎術確實好，他姐姐上次差點墜馬，他在馬背上把他姐給撈起來救回來的。”

凌將軍一邊聽一邊點頭。

孫兒說話很快很大聲，似乎總擔心他聽不見聽不全。

從孫兒這段話，老將軍至少聽出了三點，有人引他去馬場，馮浩馬術厲害，馮浩擅長教人。

自家孩子的脾氣自己最了解，聰明，但是驕傲，看不起別人，不耐煩被教，性格稍微有點暴躁，血清素高，像他，凌家人都這樣，脾氣不好。

但是居然是真的心服口服，愿意被教，這點很神奇。

眼前這少年就算是不會推拿什么的，凌將軍也愿意自己孫子跟他玩，這少年眼神清亮，氣質正直，態度平和，孫子跟他玩，至少讓他情緒平緩，適合為友。

老將軍一輩子，心底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孩子。

他年輕的時候，根本沒有時間照顧自己兒子，一直很后悔，但是現在兒子是不需要他彌補，就全部彌補到孫子身上了，好在他還沒有太溺愛，把人教壞，不過在兒子眼中，已經很溺愛了。

父子說五句話肯定能會吵起來。

眼下見孩子帶來他的朋友，凌將軍很開心。

他自己的病，心里有數。

也坦然了。

馮浩過來也坦然了。

他是很善于學習的。

早上見干爸給領導看病，都不說廢話，寒暄也只是問候一聲就開始干活。

他覺得這樣好。

他也直入主題。

“凌爺爺，先讓我干爸給你診個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