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傳媒公司?!】
【所以……《霸王別姬》是不是真的要來了?!宇神你要自己拍嗎?!】
【啊啊啊啊啊!我的天!有生之年系列!搞快點!】
陳宇簡單回復(fù)了幾個呼聲最高的評論:“是的,劇本已經(jīng)完成,正在進行前期籌備。”
娛樂圈,徹底地震了。
《霸王別姬》的劇本,早就在圈內(nèi)最頂級的導(dǎo)演和演員手中流傳過。
所有看過的人,無一不將其奉為神作。
只是陳宇一直沒有松口,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現(xiàn)在,他要自己成立公司來拍!
一瞬間,陳宇的微博評論區(qū),成了娛樂圈大型“求職”現(xiàn)場。
某位拿過三金影帝的老戲骨,在下面恭敬地留言:
【陳宇老師,拜讀過劇本,為段小樓這個角色輾轉(zhuǎn)反側(cè)數(shù)月。若您不嫌棄,愿自降片酬,只為能參與這部偉大的作品。@陳宇】
某位以演技著稱,正當紅的大青衣女星,也發(fā)了評論:
【菊仙這個角色,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去詮釋。陳老師,請給我一個試鏡的機會!@陳宇】
最夸張的,是某個粉絲數(shù)過億,正處于轉(zhuǎn)型焦慮的頂流小生,他直接發(fā)了一段自己在家練習(xí)蘭花指和戲曲臺步的視頻,然后@陳宇:
【陳老師,程蝶衣是我夢寐以求的角色,我不要任何片酬,只求能成為他!求您給我一個機會!】
微博上的喧囂,陳宇只是掃了一眼,便不再理會。
成立公司、籌拍電影,對他而言,是計劃,是事業(yè),不是拿來炫耀的談資。
比起在網(wǎng)絡(luò)上和一群素不相識的人拉扯,他更關(guān)心迫在眉睫的現(xiàn)實問題。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來自港城那邊的信息。
【陳先生,葉輪美術(shù)團隊,核心組五人,將于明晚七點抵達江城機場。】
葉輪。
這個名字在華語電影美術(shù)界,就是一塊金字招牌。
三屆金像獎最佳美術(shù)指導(dǎo),一屆金馬獎得主。
他所構(gòu)建的光影世界,定義了港片黃金年代的審美。
陳宇能請動他,靠的不是錢,而是《霸王別姬》那個讓他看完后徹夜難眠的劇本。
但劇本是劇本,合作是合作。
陳宇清楚,這位大拿骨子里有股老派港城匠人的傲氣,對內(nèi)地,尤其是對陳宇這樣一個“跨界”的新人導(dǎo)演,未必看得上。
這場接風(fēng)宴,是禮節(jié),更是第一場交鋒。
……
次日,江城一家格調(diào)雅致的私房菜館,竹影搖曳,水聲潺潺。
陳宇包下了整個院子。
為首的葉輪,約莫五十多歲。
他身后的四位,也都是各自領(lǐng)域的頂尖好手,有負責(zé)道具的,有負責(zé)布景的,神情間都帶著幾分矜持。
“陳生,年輕有為啊。”
葉輪用帶著濃重粵語口音的普通話開口,握手時只是輕輕一觸,便松開了。
他打量著陳宇,也打量著這間菜館。
“這家餐廳,品味不錯。就是太新了,少了點底蘊。”他語氣平淡,像是在點評一件作品。
這話里有話。
陳宇笑了笑,不接招,只熱情地引著眾人入座:
“葉老師一路辛苦,幾位老師也辛苦了。今天不談工作,先嘗嘗我們江城的特色,給大家接風(fēng)洗塵。”
宴席開始,氣氛客氣,卻也疏離。
葉輪團隊的人,顯然對內(nèi)地的一切都抱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挑剔。
“這道松鼠鱖魚,火候過了零點五秒,外皮有點焦了。”
“餐具是景德鎮(zhèn)的仿古瓷吧?可惜,匠氣太重,沒有神韻。”
他們低聲交談,自以為聲音不大,卻一字不漏地傳進了陳宇的耳朵里。
陳宇臉上依舊掛著得體的微笑,仿佛沒聽見。
他只是安靜地給眾人布菜,偶爾介紹一下菜品的來歷和典故,從容不迫。
這副淡定,反倒讓葉輪高看了他一眼。
尋常的年輕甲方,要么被他們的氣場壓住,唯唯諾諾;要么沉不住氣,當場翻臉。
這個陳宇,有點意思。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陳宇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
“葉老師,各位老師,吃好了嗎?”
葉輪點點頭:“菜不錯,有心了。”
“好。”陳宇打了個響指,服務(wù)員立刻上前,將殘羹冷炙撤下,換上了清茶和筆墨紙硯。
葉輪眉頭一挑。
這是要干什么?
“我知道各位老師時間寶貴,那我們現(xiàn)在,就聊聊《霸王別姬》。”
陳宇身體微微前傾,整個人的氣場瞬間變了。
“葉老師,我先說說我的想法。”
“首先,是‘梨園’。”
“我不要富麗堂皇的戲臺。我要的是歲月感。”
“后臺的墻壁,必須是斑駁的,能看到一層層貼上去又被撕下來的戲報。化妝臺的鏡子,邊緣要發(fā)黑,上面要有指印和油彩的痕跡。”
“銅盆里的水,永遠是渾的。衣箱打開,撲面而來的必須是樟腦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這不是臟,這是‘人氣’,是無數(shù)伶人粉墨登場前的真實。”
葉輪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體,不知不覺坐直了。
他身后的團隊成員,也收起了臉上的散漫,眼神變得專注。
陳宇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然后,是段小樓和程蝶衣的家。”
“那座四合院,不能是嶄新的。”
“門廊下的鳥籠,里面的畫眉必須是真的,而且要會叫。院子里的石榴樹,結(jié)果不能太多,要顯得有些寂寥。”
“蝶衣的房間,要有大量的鏡子,但不是為了華麗,是為了讓他無時無刻不看到自己。他的陳設(shè)要精致,但要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執(zhí)拗。”
“比如,他的煙槍,銀質(zhì)的,上面要有一道細微的劃痕,那是他某次心緒不寧時,下意識用指甲劃出來的。”
“小樓的房間,要粗獷。墻上掛著刀槍劍戟,但不是擺設(shè),上面要有磕碰的痕跡。”
“他的床,要大,要亂,被子隨便堆著,旁邊可能還扔著沒吃完的花生。”
陳宇說著,拿起毛筆,隨手在宣紙上勾勒。
幾筆下去,一個兼具精致與頹靡的房間角落便躍然紙上。
光影、質(zhì)感、氛圍,全都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