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帶回來的山貨和猞猁皮在軋鋼廠小范圍引起轟動。
食堂用凍江魚熬了濃湯,狍子肉干成了夜班工人的加餐零嘴。
兩張厚實的猞猁皮,何雨柱直接交到后勤處,換回一筆可觀的額外采購經(jīng)費。
冬意漸深,廠里的新任務(wù)也下來了——為明年開春的勞保用品更新儲備原料,重點是羊毛氈原料。
“羊毛氈?”馬華看著任務(wù)單撓頭,“這得上牧區(qū)啊?計劃內(nèi)的羊毛都緊俏,咱們這點量,怕是排不上號。”
“計劃內(nèi)是指望不上。”何雨柱把地圖攤開,手指點向西北,“去這里,青海湖周邊,那里牧區(qū)多,羊毛產(chǎn)量大,質(zhì)量也好,咱們現(xiàn)金加部分緊俏工業(yè)品開路,收計劃外的散毛。”
“青海?!”馬華吸了口氣,“那可比東北還遠!路更難走!”
“所以得抓緊。”何雨柱合上地圖,“這次開后勤處那輛帶加力箱的‘老解放’,多備兩條輪胎。介紹信開足,全國糧票和現(xiàn)金帶夠。另外……”他頓了頓,“把廠里庫房那批積壓的瑕疵玻璃杯帶上兩箱。”
“玻璃杯?羊毛換杯子?”馬華更懵了。
“到了你就知道。”何雨柱沒多解釋。碎片信息里,牧區(qū)對這類透亮實用的工業(yè)品,需求超出想象。
……
車輪卷著黃沙和殘雪,一路向西。
黃土高原的溝壑縱橫逐漸被一望無際的枯黃草甸取代。
天顯得格外高,云壓得很低,空氣干冷,吸一口都帶著土腥味。
第三天下午,卡車喘著粗氣翻過一道山梁,馬華猛地踩住剎車,驚呼:“師傅!快看!”
前方,一片巨大得驚人的藍色水域鋪展在灰黃色的大地盡頭,像一塊跌落凡間的天空碎片。
陽光穿透稀薄的云層,灑在湖面上,泛起細(xì)碎的銀光。
湖邊是大片枯黃的草場,遠處可見星星點點的白色羊群和黑色的牦牛。
“青海湖。”何雨柱推開車門,凜冽干燥的風(fēng)撲面而來,帶著咸澀的水汽。
感受了一下美好的風(fēng)景后。
何雨柱沒有直奔國營牧場的供銷點,而是沿著湖邊公路開進一個叫“尕海”的藏族牧業(yè)公社。
公社的土坯房圍著一個不大的場院。幾個穿著厚重藏袍、臉龐黝黑帶著高原紅的漢子正圍著一堆剛剪下的羊毛忙碌。
看到陌生的卡車,他們停下手中的活計,好奇又警惕地望過來。
何雨柱下車,用剛學(xué)的半生不熟的藏語問候:“扎西德勒!”
領(lǐng)頭的藏族漢子愣了一下,隨即露出笑容,用帶著口音的漢語回應(yīng):“扎西德勒!同志,你們是?”
何雨柱遞上介紹信和煙:“紅星軋鋼廠采購員,何雨柱,想問問咱們公社,有沒有富余的羊毛可以賣給我們?”
“羊毛?”漢子接過煙看了看牌子,眼神亮了亮,“有是有!公社交完任務(wù),各家還有些散毛。不過……”他搓了搓粗糙的手指,“供銷社收購站的價格……”
“價格好商量,現(xiàn)金結(jié)。”何雨柱直接道,“另外,我們還帶了些城里用的東西,看大家需不需要換。”他示意馬華打開車斗,搬下一箱玻璃杯。
陽光透過玻璃杯,折射出七彩的光暈。
幾個藏族漢子立刻圍了上來,拿起杯子對著光看,嘖嘖稱奇。
一個漢子用藏語飛快地說著什么,領(lǐng)頭漢子笑著翻譯:“他說這杯子比供銷社的透亮!裝酥油茶肯定好看!”
何雨柱拿起一個杯子:“用羊毛換也行。一斤中等羊毛,換一個杯子。或者按供銷站收購價加一成付現(xiàn)金。”
場院里立刻熱鬧起來。
牧民們互相招呼著,很快有人扛來成捆的羊毛。
何雨柱和馬華仔細(xì)驗看毛色、長度和干凈程度,分等定級,現(xiàn)金交易爽快,玻璃杯更是搶手貨。
不到半天,車斗就堆滿了壓得結(jié)結(jié)實實、散發(fā)著淡淡羊膻味的上好羊毛。
“何同志!”領(lǐng)頭漢子(他叫多吉)熱情地拉著何雨柱,“遠道來的朋友!晚上住下!嘗嘗我們的手抓羊肉!”
盛情難卻。當(dāng)晚,在多吉家的帳篷里,牛糞爐燒得暖烘烘。
大塊的羊肉在沸騰的銅鍋里翻滾,飄著誘人的香氣。多吉的妻子端上醇厚的青稞酒和噴香的糌粑。
“何同志,你們收羊毛,還要別的嗎?”多吉撕下一塊羊肉,“我們這湖里產(chǎn)的鹽,還有曬干的湟魚,都是好東西!”
何雨柱心中一動:“鹽和魚?量多嗎?”
“多!鹽湖邊上自己撈自己曬!魚冬天鑿冰也能打!”多吉拍著胸脯,“供銷社收得少,壓價狠!”
何雨柱立刻和馬華交換了個眼神。“多吉大哥,鹽和干魚,我們也收!價格比供銷社高三成!有多少要多少!”
多吉大喜過望,立刻招呼其他牧民。第二天一早,卡車旁邊堆起了小山般的鹽袋和干魚捆。
何雨柱帶來的現(xiàn)金和剩下的玻璃杯幾乎清空,連馬華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也換給了一個眼饞的小伙子。
滿載著羊毛、青鹽和干湟魚的卡車離開尕海公社時,牧民們一直送到公路邊。多吉把一條潔白的哈達掛在了卡車后視鏡上。
“師傅,這下咱們勞保原料和食堂干貨都齊活了!”馬華開著車,興奮地按了聲喇叭。哈達在風(fēng)中飛舞。
何雨柱看著后視鏡里漸漸遠去的湛藍湖水和揮手的人群:“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咱們搞采購,就是要把這‘一方’的富余,變成另一方的急需。這賬,才算活。”
卡車沿著青海湖畔行駛。天邊鉛云低垂,風(fēng)越來越大,卷起地上的雪沫。
一場暴風(fēng)雪似乎正在醞釀。
“開快點,找地方避避!”何雨柱皺眉。
話音未落,狂風(fēng)裹挾著雪片狠狠砸在擋風(fēng)玻璃上,天地瞬間白茫茫一片。
“壞了!白毛風(fēng)!”馬華死死把住方向盤。卡車在能見度幾乎為零的風(fēng)雪中艱難挪動。
【叮!檢測到合適地點:青海湖畔暴風(fēng)雪區(qū)。是否簽到?】
“簽到。”
【簽到成功!獲得:初級惡劣天氣駕駛技巧。技巧已灌輸。】
一股關(guān)于雪地駕駛、辨別方向、車輛應(yīng)急處理的知識瞬間涌入何雨柱腦海。
他眼神一凝:“穩(wěn)住方向!減速!跟著前面那排電線桿的影子走!看到右邊那個緩坡了嗎?開上去!那里背風(fēng)!”
憑借著突如其來的經(jīng)驗和冷靜的判斷,卡車有驚無險地沖上緩坡,停在幾塊巨大的巖石后面,暫時避開了狂風(fēng)的正面沖擊。
馬華心有余悸地熄了火:“師傅,您這認(rèn)路的眼力神了!”
何雨柱沒說話,看著窗外肆虐的風(fēng)雪,這萬里奔波的路,每一步都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