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裴云霄腦子里一片空白。
他只看到蘇子航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人,正對著林晚晚笑。
那笑容,在他看來,礙眼到了極點。
他還看到那個男人眼中毫不掩飾的欣賞,那種仿佛發現了稀世珍寶一樣的光芒,讓他感覺自己領地里最重要的東西,即將被人覬覦、被人觸碰。
他的東西。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連裴云霄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什么時候,把林晚晚當成“他的東西”了?
她明明只是一個行走的、人形的、能緩解他痛苦的“解藥”而已。
一個工具。
可現在,這個工具,似乎要被別人拿去研究、使用了。
不。
不行。
蘇子航見林晚晚沒有立刻回答,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他認為這是對方在猶豫,于是,他非常紳士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準備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
那只骨節分明、干凈修長的手,在燈光下,緩緩地、即將要碰到林晚晚的手臂。
就在那一剎那。
“刺啦——”
一聲尖銳刺耳的摩擦聲,劃破了客廳里凝滯的空氣。
裴云霄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他起身的動作太過迅猛,身下的真皮沙發被他帶得向后移開,與昂貴的大理石地面摩擦,發出了讓人牙酸的聲音。
全場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
蘇子航伸出去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然而,這還沒完。
在所有人錯愕的注視下,裴云霄大步流星地走過去,一把抓住了林晚晚的手腕,用力一扯。
林晚晚猝不及防,整個人被他從沙發上直接拽了起來,踉蹌著跌向他。
裴云霄順勢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用自己高大的身軀,將她完全擋住。
整個動作,強勢、霸道,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林晚晚被護在他的身后,只能看到他挺得筆直的、緊繃的背影。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手臂上傳來的、滾燙的溫度,以及那微微用力的、不讓她掙脫的力道。
客廳里,安靜得能聽到每個人的心跳聲。
蘇子航臉上的笑容,終于有了一絲裂痕。他放下僵在半空的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看向眼前這個突然發難、渾身散發著敵意的男人。
裴云霄抬起頭,那張俊美到極致的臉上,此刻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冰霜。他沒有去管身后女人的反應,也沒有理會周圍的攝像機。
他只是用一種宣示主權的、冰冷到極點的目光,直直地盯著蘇子航。
然后,他開口了。
聲音低沉,卻擲地有聲,帶著一股碾壓式的氣場。
“她是我的未婚妻。”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
卻像一顆深水炸彈,在平靜的湖面轟然炸開!
這是他第一次!
第一次在公開的場合,如此主動地、并且帶著如此強烈情緒地,強調他和林晚晚之間的這個身份!
之前,這層關系對他而言,是生意,是屈辱,是不得不接受的枷鎖。
而此刻,從他嘴里說出來,卻變成了最鋒利的武器,最不容置喙的盾牌!
直播間在經歷了短暫的死寂后,徹底瘋了!服務器后臺的流量數據,瞬間飆升到了一個恐怖的峰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草!我草!我草!我看到了什么!裴總他站起來了!他把晚晚拉到身后了!他說她是我的未婚妻!!!】
【服務器炸了!卡爆了!我靠著我手機百分之一的電也要喊出來!這是正宮的宣示!這就是正宮的宣示!!!】
【“她是我的未婚妻。”這句臺詞我能盤一輩子!太他媽A了!男友力爆棚了!這是什么神仙修羅場!我愛看!多來點!】
【蘇子航臉都綠了哈哈哈哈!踢到鋼板了吧!想挖我們裴總的墻角?門都沒有!窗戶都給你焊死!】
【他急了!他真的急了!他看到別人要請他老婆吃飯,他坐不住了!他甚至都沒有思考!這是本能!是刻在骨子里的愛啊!】
【我宣布,霄晚CP今天原地結婚!我把民政局給你們搬過來!!!】
現場,蘇子航在最初的錯愕之后,反倒笑了。
他扶了扶眼鏡,那溫潤的表象下,露出一絲棋逢對手的興味。
“裴總,”他語氣依舊平和,但話里的挑釁意味卻絲毫不減,“別這么緊張,只是吃頓飯而已。我想,林小姐自己,應該有選擇的權利吧?”
他巧妙地將問題拋回給了林晚晚。
然而,裴云霄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我的未婚妻,晚餐就不勞蘇先生費心了。”裴云霄冷冷地回絕,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的。
說完,他甚至不再看蘇子航一眼,拉著身后還處于狀況外的林晚晚,轉身就朝著樓梯的方向走去。
那姿態,仿佛是在帶走一件屬于自己的私有物品。
留下客廳里一眾目瞪口呆的嘉賓和工作人員,以及那個臉上笑容未減,但鏡片后的目光卻變得愈發深邃的蘇子航。
一直被裴云霄拽著走的林晚晚,全程都是懵的。
她被動地跟著他的腳步,手腕被他緊緊攥著,力道大得有些發疼。
她抬起頭,看著前面男人緊繃的側臉和那抿成一條直線的薄唇。
她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巨大的問號。
不對啊……
剛才那種情況,系統完全沒有觸發任何疼痛懲罰。
他離自己的距離,也完全在安全范圍內。
那他……這是在干嘛?
入戲太深了?為了維持“深情霸總”的人設,演得有點用力過猛了?
可他剛才那股子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暴躁和占有欲,又不像是演的。
林晚晚清醒的內心,第一次對這個男人的行為,產生了無法解釋的困惑。
走到樓梯轉角,攝像機拍不到的死角。
裴云霄才猛地停下腳步,他松開了林晚晚的手腕。
他靠在墻上,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仿佛剛才那一番行為,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為什么會那么沖動?
為什么會那么憤怒?
那不是系統逼的。
那是他自己。
是他自己,不想看到林晚晚和別的男人走得近。
是他自己,不想看到她對別人露出那種,她從未對自己露出過的,哪怕一絲一毫的……興味。
這個認知,比任何疼痛,都讓他感到恐慌。
林晚晚揉了揉自己被捏紅的手腕,看著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裴總,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