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想攻打吐谷渾。

因為吐谷渾不僅曾扣留唐使公然挑釁大唐，還經常侵擾邊境，劫掠過路商旅，嚴重影響大唐向外傳播文化。

另外吐谷渾還有聯合吐蕃、和一些突厥勢力，一起對抗大唐的意思。

這讓李世民忍無可忍。

因為吐谷渾吐蕃和一些突厥勢力如果長期聯合，那么大唐西部邊境將后患無窮。

而如果吞并了吐谷渾，在吐谷渾那片地區駐扎大唐軍隊。

那這支軍隊就能像一面盾牌一樣插在吐蕃和突厥之間，讓吐蕃和一些不安分的突厥勢力很難聯合起來。

只不過吐谷渾地理環境特殊，要攻打起來，沒有那么簡單。

那里地處高原，盛夏也可能降霜，大唐軍隊一旦對其發動戰爭，不能一戰定乾坤，就會面臨長途消耗，缺水缺糧無功而返的局面。

除此之外，此戰派誰為主帥也是個問題。

打仗等同于建功，幾乎所有武將都想抓住這樣的機會，皇帝做不到平衡，就很容易讓一些武將心生不滿。

目前李世民、長孫無忌、房玄齡，把出征首要人選定在了五個人身上。

李靖。

李績。

秦瓊。

尉遲敬德。

以及段志玄。

這五個人，除了李績以外，都已經向李世民表達過請戰的意愿。

可是李靖前幾年剛剛消滅東突厥，活捉頡利可汗，功勞封無可封。

秦瓊又滿身是傷，年紀老邁。

至于尉遲敬德，為人負功自傲，去年在宴席上因為座次不滿，差點打瞎任城王李道宗一只眼睛，被李世民責斥了一頓，之后老實了不少。

再是段志玄，前年作為西海道行軍總管，面對吐谷渾擾邊時，已經率西部邊軍以及契瑟、黨項部分兵馬，追擊過吐谷渾首領慕容伏允一次。

但追了八百多里就沒有再追。

李世民因此大怒，罷免了段志玄的官職。

現在，李世民是既想給尉遲敬德、段志玄兩人一個立功的機會，同時也想彌補下去年宴會挨打的李道宗。

但李世民更想的是贏，想一勞永逸解決掉吐谷渾，得到吐谷渾所有的上等良駒。

以及那片富饒遼闊的草場！

最終，李世民房玄齡以及長孫無忌，在經過商議后，將征討吐谷渾的主要人選定為了李靖、侯君集、以及李道宗。

把出征的日子定在太上皇李淵七十大壽之后。

用完膳，凈手潔面之后，李世民背負雙手走在前頭，帶著長孫無忌房玄齡兩人，在御花園一邊散步，一邊消食。

仰望碧藍長空，李世民雄姿英發，眼里微露笑意，他要做流傳千古的明君，做開疆拓土立豐功偉業的不世帝王！

像趙仙羆這種小人物，以及在長安引起的這場轟動，在他眼里不過是養在湖里的一尾金鯉，竄出水面，引起水面短暫的漣漪罷了。

而長安城里真正的大魚、巨物，是那些在水底潛伏著的，門閥世家、達官顯貴。

這些人根本沒興趣像趙仙羆這種小人物一樣，努力躍出水面展示自己，嘩眾取寵。

可不管是小魚小蝦，還是大魚巨物，有他這個龍王壓著，誰也別想翻起什么浪來。

……

東宮。

宴席上，杜荷冷笑看著封師進道：“封將軍，你不是說那趙仙羆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嗎？現在呢？

他已經躲在家里半個多月沒出門，聽說是收到了孔穎達的邀請，不知道該怎么收場，日夜在家里補習那什么‘璇璣數字還有算法?！?/p>

可惜啊，腦子太笨，那么簡單的數字，就連國子監很多學子現如今都已經弄明白，他趙家也算是這種數字的發源地，竟然苦學半個月，也不見半點成效?！?/p>

一旁房遺愛淡淡接話道：“他能從孫思邈那學得一點針灸術，已經耗盡才智，還要讓他再去學算術？豈不是太為難他?！?/p>

封師進沉默，沒有回應。

他不知道趙仙羆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

他只知道李承乾把成大事的希望，寄托在房、杜這兩個傲慢充滿偏見的公子哥身上，是件很糟糕的事情。

李承乾坐在大殿上，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他現在連聽到趙仙羆這個名字都不想聽。

在他眼里，趙仙羆已經沒有半點價值，甚至還曾經是他的恥辱。

因為他當初竟然想依靠趙仙羆，去治好連孫思邈都沒有辦法的腿疾。

…

延康坊，魏王府。

李泰早在幾天前，就沒興趣再從手下口中，詢問有關趙仙羆的事情。

他甚至下令，以后長安城里跟趙仙羆有關的，都不用再稟告他。

李泰現在只關注東宮的動靜。

…

崇義坊，高府。

由于長安城里議論趙仙羆的熱潮已經消退，又聽說趙仙羆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門。

高無缺頓時忘記了自己哥哥的提醒，這段時間少出門，不要去惹趙家。

高無憂的本意是不想兩人在相州做的事情暴露，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高無缺則是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層，或者說根本沒放在心上。

他開始大搖大擺的帶著手下在城里瞎逛，甚至多次經過趙家門前巷子，就想故意讓趙家人看到他。

“啐！兄長竟然讓我不要惹這個姓趙的，他也真是小心過了頭，這姓趙的能拿我怎么樣？又能拿我高家怎么樣？

在長安城，我高家想要捏死這種小門小戶，就像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高無缺撅著嘴看著趙家大門，很是不服。

很有種趙仙羆要是敢在這個時候出來，他就直接上前去踩死這種不知死活的小角色的架勢。

可惜他等了很久，也沒見趙家大門打開。

手下諂笑道：“公子，那姓趙的，不，趙家所有人，肯定是因為看到公子您來了，所以全都嚇得不敢出門。

說不定現在正躲在門縫后面膽戰心驚的看咱們呢?！?/p>

高無缺被手下這馬屁一拍，那嘴瞬間都快撅到天上，臉上的肉也因為笑起來堆出一道道褶子。

“走！明天再來！本公子就是嚇得他們每天都不敢出門！”

高無缺馬車調頭，漸漸遠去。

巷子西邊入口，袁驪珠同樣坐在一輛馬車里，掀開車簾一角看著趙家大門許久。

最終她臉色黯然的讓手下駕車回府。

……

益州，滿頭白發的孫思邈在院子里看了一夜星辰。

黎明時他長長的嘆了口氣，帶著徒弟昆侖前往城內一座府邸。

可等他到了，這座府邸的主人卻告訴他，他要找的姓袁的年輕人，已經走了。

孫思邈聞言在這座府邸門前站了很久。

他來是想告訴那位和他有些淵緣的徒孫，去了長安后，如果能避開一個姓趙的少年就盡量避開。

避不開也不要和這個少年為敵。

可惜來晚了，來不及提醒，一切都是命。

孫思邈帶著昆侖離去，打算前往巴蜀大山過段與世隔絕的日子。

……

長安。

升平坊。

趙家新宅。

七天的閉關時間終于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