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殿，靠近皇宮內(nèi)苑的大殿。

專門被李世民用來和一些心腹大臣處理機密政務(wù)。

李世民坐在龍榻上，腦海里回想著高履行的話，臉色陰郁。

他在沉默許久，看著下方的房玄齡和長孫無忌道：

“朕當然知道，高履行剛才說那一番話，心里懷著私仇。

但他也同樣點醒了朕，讓朕不得不深思一個問題。

那就是趙仙羆當初悶聲不響，在太上皇壽誕來了一個擊鼓鳴冤震驚了所有人這一出。

在之后他懷著對朕的不滿和怨憤離開大唐，卻匪夷所思的建立起一個擁有幾十萬兵馬的國家，又怎么可能輕易放下對朕仇恨？”

“可咱們沒有出兵的名義，主動出兵也沒有多少勝算，所以不能貿(mào)然開啟這場戰(zhàn)爭。”

長孫無忌道。

李世民目光直直望來：“不主動出兵，那我們就只能坐視著他壯大，將來想要解決他，難上加難。”

房玄齡嘆息道：“按照趙德楷、李靖、李道宗還有唐儉的看法，吐谷渾和吐蕃那些軍隊，一經(jīng)趙仙羆之手重新整編，就已經(jīng)擁有了極其強大的戰(zhàn)力，哪怕我們在幾個月前最初的時候主動開戰(zhàn)，也未必能討到什么好處。

況且，趙仙羆究竟是如何在那么短時間內(nèi)，單憑個人之力打下的吐谷渾，這對咱們來說一直是個迷。”

李世民有些疲憊往后一靠。

他覺得不管怎么樣，已經(jīng)錯過對大秦開戰(zhàn)的最佳時期。

眼下趙仙羆手中的幾十萬大軍，戰(zhàn)力絕對翻了倍。

不談以前，只談現(xiàn)在。

李世民看著兩人道：“現(xiàn)在主動開戰(zhàn)已經(jīng)沒有可能了，加強西面邊境防御，等待時機，是咱們唯一要做的事。

不過朕想知道，在趙仙羆攻打戒日王朝這件事上，你們是什么看法？”

長孫無忌想了想道：“戒日王朝的不堪一擊是臣沒有想到的。

但趙仙羆想以一萬大軍鐵血統(tǒng)治人口千萬的戒日王朝，也是沒有可能的。

臣猜想趙仙羆突襲戒日王朝這一戰(zhàn)，只是為了籌備物資。

因為那幾名戒日王朝使者說了，他們國家有大片肥沃的土地，種植著水稻、小麥、粟，還有鷹嘴豆、綠豆、扁豆，還有…棉花。”

聽到棉花這個詞，李世民眼皮一顫，再想到趙仙羆這一戰(zhàn)是為了籌備物資，他立時警覺。

趙仙羆籌備物資做什么？為將來進攻大唐做準備？

“不管怎么說，他有幾十萬大軍，卻只派了一萬鐵騎從尼婆羅南下，說明他可能只是先做嘗試，還沒有出動大軍全面攻打戒日王朝。

另外，他沒有輕易調(diào)動駐守在和大唐接壤的邊境的軍隊，說明他目前還是很忌憚朕，防著朕。

可如果任由他憑借地理優(yōu)勢，隔絕消息，派遣更多從吐蕃整編的軍隊，去攻打戒日王朝。

萬一戒日王朝撐不住，被全面攻陷，那大秦可就有了充足的糧食儲備，完全可以磨刀霍霍，籌劃進攻大唐了。”

長孫無忌知道李世民的擔憂，道：“可咱們沒有辦法出兵援助戒日王朝。

如果從劍南道嶺南道征集軍隊，最多只能派出五萬之數(shù)，還要從六詔和迦樓縷波等小國境內(nèi)穿越過去。

先不說這些國家地理環(huán)境特殊，未必同意讓咱們大軍借道，就算咱們千里迢迢趕到戒日王朝。

趙仙羆可以隨時命令軍隊北撤回高原，我們又能拿他有什么辦法呢？

所以趙仙羆攻打戒日王朝，我們根本干預(yù)不了。”

長孫無忌說到后面，語氣變得有些激烈。

因為他深知這種事情的麻煩。

趙仙羆眼下沒有對大唐表露任何的敵意。

但大唐不得不防，時刻神經(jīng)緊繃。

同樣，趙仙羆調(diào)遣小股軍隊攻打一些距離大唐遙遠，鞭長莫及的國家，大唐也毫無辦法，只能看著趙仙羆一日一日壯大勢力。

聽了長孫無忌的分析，李世民臉色陰沉，握緊拳頭重重錘了一下龍榻扶手。

房玄齡看了眼李世民，有些話他想說，但是不敢說，說了只會惹怒李世民。

李世民在心里思量推算。

如果趙仙羆這次攻打戒日王朝獲得了大量糧食儲備。

那么趙仙羆增加一成勝算，現(xiàn)在和他是四六開。

可如果他不主動出擊，到時候舉大部分兵力在西面邊境據(jù)城堅守，那么仍舊可以有七成勝算。

因為他對自己國力，士兵的素質(zhì)，對自己軍隊的武器裝備，以及大型守城器械，很有信心。

“朕只是在想，將來大唐與大秦終將發(fā)生大戰(zhàn)，邊境軍民深陷戰(zhàn)火生靈涂炭時，這是朕的罪過？

還是趙仙羆的罪過？

又或者是你們這些當初阻止朕盡早殺掉這個隱患的人的罪過？”

李世民突然眼睛灼灼盯著房玄齡。

房玄齡把頭埋下。

李世民感覺倦了，揮了揮手，讓兩人退下。

前些天李績從疊州傳來的密信，里面的內(nèi)容才是讓他真正不敢輕易援救戒日王朝，以及深感不安的原因。

李績在心里說，大唐派出的那些探子進入大秦境內(nèi)獲取情報，表面上都很順利，沒有被大秦的軍隊尋覓擒殺。

可這似乎是對方有意為之。

大唐想要看到什么，大秦那邊就讓這些探子看到什么。

包括遙遙看見大秦軍隊每日令行禁止的刻苦操練。

看見大秦幾座防御功能齊全，巨型城池的建設(shè)。

看見大秦軍士覆甲程度一日比一日高，使用的兵器也一天比一天好。

總而言之，現(xiàn)在的大秦，從城池防御以及軍隊素質(zhì)來說，已經(jīng)不輸大唐。

可能唯一的短板就是總體人口遠不及大唐，國力不如大唐，環(huán)境的適宜程度也不如大唐。

但是這樣的大秦，只要在沒有發(fā)生極端氣候，導致人員以及牛羊牲畜大量凍亡情況下，據(jù)高原而守，殲滅一切來犯之敵，綽綽有余。

李世民期盼著今年冬天大秦境內(nèi)，能出現(xiàn)一場數(shù)十年不見的大雪，讓他覓得一絲出兵的良機。

同時期盼著今年的棉花能夠豐收，讓他能做出足夠數(shù)量的冬衣，可以幫助士兵進攻高原時抵御寒冷。

因為他有些不敢再等下去了。

再等下去大秦的勝算可能會越來越高。

因為坐在大秦至高無上那個位置上的人，并不是原先的吐谷渾之主和吐蕃之主。

而是精通漢人文化技術(shù)，智近乎妖創(chuàng)造過許多奇跡的，趙仙羆。

…

大秦，西海城。

皇宮，長生殿。

趙仙羆負手而立，等待著袁客師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