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趙仙羆對視了一眼，高無憂沒有冷笑。

他用眼神真誠的表示感謝。

如果不是趙仙羆這樣激怒李世民，高無憂覺得自己這輩子很難再翻身。

但是現(xiàn)在，所謂的‘被逐出高家’這樣的處罰，對他來說根本不是難題。

只要趙仙羆一死，或者離開大唐。

以高家在大唐的根基，他要不了多久就可以重新回到家族。

高無缺同樣看到一絲希望。

因為李世民對趙仙羆越是惱怒，那么對他這個始作俑者的恨意就會越少。

他也就有可能在將來再回到長安。

龍殿下方，長孫皇后魏征等人，仍在勸說滿腔怒火的李世民。

李世民背負(fù)雙手，閉著眼睛聽的臉沉似水。

最終他睜開眼，目光越過重重人影看著趙仙羆道：“好，朕成全你。”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不做大唐的子民，不做朕的子民，那么從你離開大唐那一刻起，就休想再踏進(jìn)大唐境內(nèi)一步！”

李世民隔空點(diǎn)指趙仙羆，質(zhì)問道：“說，你要帶哪些人走？這些人愿意跟你走嗎？”

趙仙羆淡淡道：“趙家、劉家、相州李家，還有王家。”

李世民聽的冷笑不已，瞇了瞇眼。

“你這是要舉族遷徙？怎么，你的那些親人都對朕不滿？都覺得在外面的荒蠻之地，會比在大唐過的更好？”

“你在拿這些人的前途命運(yùn)做賭注！你問過他們自己的意愿了嗎！”

李世民眼神一冷，覺得極其可笑。

趙仙羆道：“這是我的事，不勞你費(fèi)心。”

李世民現(xiàn)在也不跟趙仙羆發(fā)火，經(jīng)過剛才的一番怒火沖天，他已經(jīng)冷靜下來。

趙仙羆既然對他的判決不滿，既然要脫離大唐，去境外生活。

他大可以成全趙仙羆，又何必非要和對方這樣小孩子般置氣，甚至不惜賭上所有親人命運(yùn)的幼稚行為作計較？

看著趙仙羆，李世民一字一字道：“好，朕重申一次，只要你說的那些親人朋友愿意跟著你走，離開大唐去別的地方生活，朕都可以答應(yīng)你。

那么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大唐的人，朕宣布！

由于指向高無憂也是李好德一案的參與者證據(jù)不足，朕不能只聽高無缺一面之詞，所以，朕更改之前的判決，只取消高無憂三年內(nèi)的入仕資格，禁足一年，在家中面壁思過！”

魏征戴胄等人臉色一變：“陛下—”

“陛下，朝令豈能夕改…”

李世民臉色一沉，手指趙仙羆質(zhì)問魏征等人：“朕答應(yīng)讓他脫離大唐，你們不反對，朕赦免高無憂你們又一個個急了眼，那如果朕不讓他脫離大唐，現(xiàn)在就判他斬立決呢？”

魏征戴胄等人一愕。

他們知道這已經(jīng)是李世民做出的最大讓步。

殺趙仙羆，對高無憂判決不變。

放趙仙羆走，同時減輕對高無憂的處罰。

這是李世民給他們的僅有的兩種選擇。

萬萬沒有想到赦免來的這么快，高無憂在呆滯剎那后醒悟過來，連忙伏在地上痛哭流涕道：

“無憂謝陛下隆恩！”

高士廉高履行以及高家其他人反應(yīng)過來，也個個心頭大喜，一起跪在地上拜道：“謝陛下隆恩！”

高無缺雖然沒有聽到有關(guān)自己的刑罰減免，但也學(xué)著自己哥哥高無憂一樣，不停磕頭。

李世民淡淡看了兩人一眼。

雖然他很惱恨兩人闖出這么大的禍。

但說到底這兩人沒有背叛他，忤逆他的意思，身后的高家，也和他李唐皇室緊緊綁在一起。

可是趙仙羆不同。

他從趙仙羆身上看到的，只有滿身的反骨！

李世民在改變對高無憂的判決后，故意將目光轉(zhuǎn)到趙仙羆臉上。

就想知道趙仙羆聽到他這樣的決定，會是什么反應(yīng)。

趙仙羆沒有理會李世民帶著一絲嘲弄的目光。

他走向高無憂高無缺兩兄弟。

他在高無憂高無缺兩兄弟身前停下道：

“既然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大唐的人，那么私仇私辦，我一個人，向你們兄弟倆發(fā)出挑戰(zhàn)，為我父親以及妻叔報仇，你們兄弟倆不會不敢答應(yīng)吧？”

大殿里所有人聞言一愕。

就連李世民聽了也愣了一下。

高無憂也呆住。

全長安城都知道他的槍術(shù)箭術(shù)，和并稱長安四公子的尉遲寶慶、秦懷玉兩人不相伯仲，在年輕一代中，屬于頂尖行列。

而趙仙羆一個從來沒聽說學(xué)過武的人，竟然向他發(fā)出挑戰(zhàn)？

還一個人挑戰(zhàn)他和高無缺兩個人？

高無憂想接下挑戰(zhàn)。

這是趙仙羆自己找死，他為什么不接？

不過他現(xiàn)在只想討好李世民，一切聽從李世民的安排。

于是他轉(zhuǎn)頭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正瞇著眼打量著身材高大，和他從幾十萬大軍里精挑細(xì)選的百騎身高差不多的趙仙羆。

是，趙仙羆論身高確實(shí)比高無憂高半個頭。

可趙仙羆兩個月前瘦骨嶙峋，也沒聽說過學(xué)過武。

以為自己身高體壯，就想向弓馬長槍嫻熟的高無憂發(fā)出挑戰(zhàn)？

還一個人對兩個人？

李世民臉色微沉。

盡管他心里很想直接答應(yīng)，但他還是給了趙仙羆一個機(jī)會，免得被人說是故意幫著高無憂殺死趙仙羆。

于是他冷著臉看著趙仙羆問道：

“你確定要挑戰(zhàn)高無憂？朕有言在先，他槍術(shù)不錯，弓馬也很嫻熟，這是大家公認(rèn)的事情。”

趙仙羆看都沒看李世民一眼，直視跪在地上的高無憂以及高無缺：

“你們做好赴死的準(zhǔn)備了嗎？”

這句話瞬間點(diǎn)燃高無憂的怒火和殺意。

高無憂猛地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見自己的問話被趙仙羆視若未聞，當(dāng)即大袖一揮：“無憂，答應(yīng)他！”

“陛下！”

“陛下！”

魏征孔穎達(dá)等人大急。

程咬金也是跑到趙仙羆面前，焦急提醒：“二郎！你瘋了，他可是長安城年輕一代騎射和槍兵最出類拔萃的幾個人之一！你挑戰(zhàn)他，你…”

看到魏征幾人又來耳邊聒噪，李世民冷冰冰呵斥幾人道：“是朕逼他的嗎？是他自己發(fā)出的挑戰(zhàn)！

無憂，你一個人上就可以了，與他君子之戰(zhàn)，免得被人說閑話！”

聽到李世民的指示，高無憂站了起來，眼里燃起熊熊怒火，挺直身背看著趙仙羆道：

“趙仙羆，我高無憂，應(yīng)戰(zhàn)！

不過不需要高無缺，你我一對一，公平?jīng)Q戰(zhàn)。”

趙仙羆搖頭：“別浪費(fèi)我的時間，你們兩個一起上。”

轟！

聽到趙仙羆這句話，高無憂心頭一震，徹底無法鎮(zhèn)定。

他冷森森問道：“你確定？”

趙仙羆什么也沒說，徑直朝外面走去。

高無憂感覺受到了羞辱，他眼里布滿殺意，轉(zhuǎn)頭再次請示李世民。

李世民臉色冰寒，手指大殿外面：

“沒有人逼他！既然是他自己選的，那就生死由命，與人無怨！

高無憂，高無缺，應(yīng)戰(zhàn)！”

“是，陛下！”

高無憂高無缺兩人聞言，瞬間像打了雞血一樣，一起向著外面走去。

大殿里其他人仍舊沒有回過神來，不明白趙仙羆為什么突然間會向高無憂兄弟兩個發(fā)出生死挑戰(zhàn)。

而且李世民明明已經(jīng)提醒，高無憂在長安年輕一代子弟中，武力乃是處于頂尖水準(zhǔn)！

那趙仙羆這樣做，跟找死又有什么分別？

明明都已經(jīng)獲得皇帝恩準(zhǔn)，可以帶著親人離開大唐，過與世無爭的生活。

現(xiàn)在這么一沖動，還能活著離開皇宮嗎？

眾人抱著滿心的疑惑，一窩蜂涌出大殿，隨著趙仙羆一起來到外面一處開闊的廣場。

長孫皇后、李麗質(zhì)、李承乾，手心里全都是汗。

因為無論如何，他們?nèi)艘膊幌Ｍw仙羆死在這里。

反倒是程咬金，被程處默拉到旁邊悄悄說了幾句話后，一臉呆滯回到人群里，眼里已經(jīng)沒有了擔(dān)憂。

反而，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