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巨門在劍鋒下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門縫中的金光被一寸寸撐開,像是撕裂了萬年封印的咽喉。陸淵右肩布條炸成碎片,玄厄劍脊自肩胛暴起,貫穿脊椎,如一道青金鑄就的法則脊梁直指蒼穹。
他沒退。
反而往前踏了半步,將整柄九厄劍更深地楔入門縫。
“咔——”
齒輪崩斷的聲響從門內(nèi)炸出,金光驟然轉(zhuǎn)血紅,地面裂開蛛網(wǎng)狀的紋路,無數(shù)漆黑手印自地底探出,死死扣住他的腳踝。陰寒之力順著經(jīng)脈往上爬,像是有億萬怨魂在啃噬骨髓。
“靈劫陷阱?”陸淵咧嘴一笑,牙縫里滲著血,“老東西,你當我剛才白疼那十幾萬下?”
話音未落,左眼銀河紋驟亮,三息內(nèi)的未來景象如刀刻進腦海——自己被拖入地底,大陣核心爆開,靈氣倒灌,萬里化為死域。
他冷笑,直接將那未來之痛提前引出,化作一股逆流轟入劍身。
九厄劍嗡鳴,青金劍罡自劍脊炸開,如龍卷般掃蕩四周。那些黑手在罡風中寸寸斷裂,化作黑霧翻騰,凝聚成一張扭曲的臉——君臨天的模樣,卻帶著不屬于他的癲狂笑意。
“你以為破了門就是終結(jié)?”那虛影嘶笑,“偷天換日大陣……從來不是為了封印,而是為了養(yǎng)料。”
陸淵不答,只將劍尖一轉(zhuǎn),點在門心那枚殘缺的渡劫盤紋上。
“這一劍,還給你們。”
劍落。
沒有驚天動地的轟鳴,只有一聲清脆的“咔嚓”,像是某種古老契約被斬斷。青銅巨門轟然炸裂,化作漫天碎片,露出其后懸浮于虛空的九重陣環(huán)——金、黑、灰三色靈光交織,如九條巨蛇盤繞,中央一道血色光柱直沖天際。
玄厄劍體共鳴,陸淵整個人被劍罡托起,沖天而上。
他一劍劈下。
青金劍光如天河倒懸,轟然斬在第一重陣環(huán)之上。金環(huán)崩裂,靈氣如海嘯般炸開,卷著黑霧橫掃八方。遠處山巒瞬間化為齏粉,大地龜裂,巖漿自地底噴涌,又被狂暴的靈氣凍結(jié)成黑色晶簇。
“好家伙。”陸淵在空中翻轉(zhuǎn),劍脊引動九道復蘇靈脈之力,硬生生在靈氣洪流中劈出一條通道,“抽了萬年,現(xiàn)在全吐出來,還帶毒的?”
他落地未穩(wěn),腳下一震,地脈節(jié)點處黑霧翻涌,竟浮現(xiàn)出無數(shù)怨靈虛影——有修士、有凡人、有孩童,皆雙目赤紅,撲殺而來。
“這些……是被抽干的生靈?”陸淵瞳孔一縮,左眼銀河紋急速流轉(zhuǎn),道痕觀法瞬間推演三息內(nèi)災(zāi)劫擴散路徑。
東南三百丈,靈脈交匯點將首當其沖。
他一步踏出,玄厄劍體插入地脈節(jié)點,劍身青金紋路如根系蔓延,強行導引暴走的靈氣。
“渡厄蓮光!”他低喝,劍尖綻放金蓮,蓮瓣輕觸黑霧。
黑霧退散一寸,但下一瞬,更多怨念自大陣殘骸中涌出,如潮水般反撲。蓮光搖曳,眼看將熄。
“凈化太慢……”陸淵咬牙,肋骨處傳來鋸齒般的鈍痛,那是靈氣反噬的征兆,“得換個法子。”
他猛地抬頭,望向破碎的天穹。
“你們要是還聽得見——”他咧嘴,血順著嘴角流下,“這次,別光在夢里救我。”
話音未落,九厄劍突然劇烈震顫。
一道七情絲自劍中飛出,纏上他手腕,絲線泛著溫潤紅光,像是有人在彼端輕輕一扯。
緊接著,一縷劍意自虛空中浮現(xiàn)——清冷、決絕,帶著葬劍魂獨有的孤傲,如寒潭映月,無聲環(huán)繞。
“葉孤鴻……”陸淵低語。
第三道光點飄來,帶著幾分瘋癲的笑意,卻純凈如初雪,輕輕落在他肩頭。
“墨九淵。”
三股意志在劍身交匯,九厄劍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共鳴,不再是兵器之鳴,而像是千萬人齊聲低語,又似一人長笑穿云。
虛影浮現(xiàn)。
夜未央站在他左側(cè),紅袍獵獵,七情絲在指尖流轉(zhuǎn),她沒說話,只是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穿越了無數(shù)次輪回的等待。
葉孤鴻立于右側(cè),手中無劍,卻有萬劍之影隨其呼吸起伏,他微微頷首,一如當年在劍閣廢墟中遞出劍鞘。
墨九淵站在最后,手中舉著一只并不存在的酒杯,歪頭一笑:“這次,我可沒瘋。”
“這次。”陸淵握緊劍柄,劍脊與脊椎完全共鳴,全身法則紋路亮如星河,“咱們一起砍。”
三人虛影齊步向前,掌心貼上九厄劍背。
七彩劍意轟然注入,劍身暴漲十丈,青金劍罡中混入情劫紅、葬劍白、善念金,三色交織,如虹貫日。
“斬!”
劍光劈落。
所過之處,黑霧如雪遇陽,怨靈雙目清明,跪地叩首,化作光塵消散。靈氣洪流被硬生生劈成兩半,一邊澄澈如泉,一邊黑霧潰散。大地裂痕在劍光下愈合,巖漿凝固成黑曜石,草木自灰燼中抽出嫩芽。
九重陣環(huán)節(jié)節(jié)崩解,最后一道血色光柱在劍光中炸裂,化作漫天血雨。
陸淵落地,單膝跪地,劍尖拄地,劇烈喘息。玄厄劍體光芒黯淡,劍身發(fā)出細微的哀鳴,像是隨時會碎。
他抬頭。
高空風中,一縷琴音輕響,清冷如月,卻帶著斷弦的悲愴。那音符飄至劍鋒,化作一縷星塵,融入劍身。
“姬青鸞?”他喃喃。
劍身微震,仿佛回應(yīng)。
遠處,災(zāi)劫平息處,地面浮現(xiàn)出一塊殘破渡劫盤碎片,其上刻著一行小字:
“十號悖道者·終試合格”。
陸淵盯著那字,忽然笑了。
他撐著劍,慢慢站起,右肩劍脊仍在發(fā)燙,劍柄上的血未干。
他抬起手,抹了把臉,血混著汗,在下巴滴落。
“合格?”他低聲說,“老子還沒說要入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