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漢東要空降一位紀委書記!”
“郝部長,你沒開玩笑吧?”
茶社包廂內。
郝衛國給祁同偉帶來了一個驚天消息。
“你看我像在開玩笑嗎?”郝衛國凝視著祁同偉,像是抽絲剝繭一樣,注意著他神情變化,“怎么?你好像很吃驚?”
“沒有,沒有?!币庾R到自己失態后,祁同偉連忙調整狀態,輕輕抿了一口茶后,恢復平靜。
兩個月前,他才和趙學安打過賭。
當時,祁同偉賭漢東省的新紀委書記,會來自漢大幫,并且認為胡強的可能性極大。
畢竟那是趙立春親自推薦的人。
今天,郝衛國的話狠狠打了他的臉。
趙學安猜測的一點不錯,漢東省的紀委書記,最終還是從京城空降而來。
也就是說,那場賭注祁同偉輸了,輸給了自己侄兒。
不自覺間,祁同偉就感覺有點燥熱。
“祁廳,知道我為什么不讓你急著回漢東嗎?”
“郝部長請說。”
“怕你犯錯?!焙滦l國瞇起眼,沉聲道:“上次我問你漢東有沒有漢大幫,你撒謊了?!?/p>
一句話直接插進祁同偉心窩。
讓他剛平復下的心,又開始不安。
郝衛國繼續道:“漢東很好,不僅是沿海地區,還是平原,正因為如此……平原上的山頭,更加顯眼?!?/p>
“對不起,郝部長,我沒想瞞你……”祁同偉聲音很輕,輕到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么。
“我沒怨你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漢東雖大,可對于京城來說,也只是一畝三分?!焙滦l國意有所指道:“這一畝三分長過什么草,吹過什么風,京城一目了然!”
這是郝衛國第三次點祁同偉。
哪怕他再傻,此刻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思慮良久,試探性道:“郝部長,需要我做什么嗎?”
“我告訴過你的?!?/p>
祁同偉一愣,就想到上一次和郝衛國的談話,“保持初心?”
“我的意見不變?!焙滦l國嚴肅道:“漢東什么情況,我沒你清楚。可京城什么情況,我一定比你了解。我建議,你最好置身事外?!?/p>
“謝謝郝部長提醒?!?/p>
祁同偉應了一聲,后背已經濕了一片。
置身事外?
他還有機會嗎?
從這一刻開始,兩人談話時,祁同偉便有點心不在焉。
郝衛國都看在眼里。
打心里來說,他很欣賞祁同偉,否則也不會三番兩次去點他。
至于祁同偉能領悟多少,又能做到多少,終究還得靠他自己。
……
不知不覺,來到了下午四點半。
霞光滿天。
在祁同偉的示意下,趙學安主動請纓送郝衛國和徐葳蕤去機場。
破天荒的,郝衛國沒有拒絕,只是讓警衛員開車跟著。
大G不急不慢行駛在機場路。
坐在后排,徐葳蕤的心情似乎不錯,看向窗外的晚霞時,眼神溫柔且平靜。
注意到外甥女的變化,郝衛國嘴角勾起一抹笑。
“學安,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努力工作?!?/p>
“然后呢?”郝衛國繼續問道:“大體方向總該有吧?”
“政法。”趙學安平靜道:“我想和祁廳長一樣,從政法系統開始。”
“為什么想干政法?”
“升得快!”趙學安如實道:“祁廳說了,他在政法部門,所以我干政法,能得到他的關照?!?/p>
聞言,郝衛國和徐葳蕤都笑了。
這孩子真老實。
“其實,葳蕤也在政法部門實習,你們可以留個聯系方式,沒事多交流心得。”
“有啊?!壁w學安晃了晃手里,“已經加了聯系方式?!?/p>
想了想,又道:“徐小姐,以后還請多多指教?!?/p>
“哦?!?/p>
徐葳蕤輕應了一聲。
總的來說,哪怕都是政法部門,也有天壤之別。
就像徐葳蕤,她實習的地方是最高檢,只要愿意,一個科員就能輕輕松松放倒一個處長。
不是開玩笑,這就是含權量!
“對了,學安,我還有個事想叮囑你。”臨到機場,郝衛國切入了正題。
“郝部長請說。”
“我知道你和祁廳長關系不一般,到了漢東后,幫我盯著他,別讓他犯錯?!?/p>
聞言,趙學安懸著的心,終于松了下來。
一路上他都在等郝衛國這句話。
終于還是等到了。
“明白?!?/p>
“你就不問我為什么讓你盯著他嗎?”
“不問?!?/p>
趙學安握著方向盤,平靜道,“郝部長面前不敢說假話,祁廳是我叔!不過我這個叔叔,順了太久,早就失去了危機感!有郝部長惦記著,是他榮幸,我又何必多問?!?/p>
“有意思。”郝衛國點點頭,“那我也說一句掏心窩子的話,祁廳長有你這樣的侄兒,才是他真正榮幸?!?/p>
說罷,余光輕輕瞥了一眼外甥女。
徐葳蕤只是靦腆膽小,并不是笨,相反……她還很聰明。
只言片語間,已經明白郝衛國話里的意義,微微低頭,手指卷著衣角,若有所思。
很快,大G來到了機場。
在警衛員的護送下,郝衛國和徐葳蕤向登機處走去。
趙學安默默跟在身后。
“學安,有空來京城,我請你好吃的,也可以當你導游?!?/p>
不知何時,徐葳蕤折過身,穿過隨行警衛員,走到了趙學安跟前。
難得自信抬起頭。
“好?!壁w學安站得筆直,笑容青澀俊朗,“去京城一定找你?!?/p>
隨后把手放在耳邊,比了一個打電話的動作,“到了京城后,電話聯系?!?/p>
“嗯。”
徐葳蕤用力點頭告別。
……
另一邊。
送走了郝衛國等人后,祁同偉糾結了很久,還是撥通了高育良的電話。
此刻的高育良,剛從省委書記趙立春的辦公室出來,看到來電,眉頭輕皺。
“什么事?”
“老師,是這樣的,我今天得到一個消息,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該和您通個氣?!?/p>
“說重點?!?/p>
這是高育良一貫作風,愛說教,卻不愛說廢話,更不喜歡聽廢話。
“漢東即將空降一位紀委書記。”祁同偉小心翼翼道。
“你也知道了?”
高育良頗為詫異。
就在剛剛,他和趙立春會面時,主要就是談這個事。
只是沒想到,剛從趙立春那出來,祁同偉又提及了此事,實在太巧了。
“老師,這事您也知道?”
“趙書記剛和我聊過?!备哂纪鲁鲆豢跐釟猓行┖闷?,“同偉,你在嶺南,消息怎么會如此靈通?”
“實不相瞞,郝部長透露給我的。”
“郝衛國?”
高育良更加詫異了。
之前祁同偉去嶺南辦案時,他便經常心神不寧,主要原因就是怕。
怕祁同偉腦袋一熱,就被郝衛國算計了。
畢竟郝衛國來自ZY,又是含權量十足的副部級干部,萬一他的目標不是嶺南,而是漢東……事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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