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焰俊眉緊蹙，一邊穿衣服一邊說：“剛剛做了個夢，我跟阿媽，帶著你在桑樹林采桑葉，爸突然急匆匆的跑回來說大舅落水了喘不上氣兒，讓我趕緊去河邊救人，明知道爸已經不在了，但夢中他的出現卻顯得那么順其自然，我想說話，想問點什么，突然就醒了。”

說話間，他已經穿戴整齊了：“你在家睡覺，我去看看就回來。”

秦悅也掀開被子：“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黎焰按住被子，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不用，外面冷，我開車過去，很快就回來。”

突然出現這樣的夢境，他不知道是不是預警著什么，但還是想去看看才能安心。

秦悅也沒有堅持，留在了家里，卻是一點兒也沒了睡意。

世間究竟是否有鬼神的存在，誰也說不清，可焰焰的這個夢……希望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凌晨兩三點，是村子里最寂靜的時候，連狗兒雞鴨都不叫喚了。

黑暗中，越野車的轟鳴聲，嚇得周圍的狗子們一個激靈，汪汪吠叫，但很快，又歸于平靜。

黎焰家距離大舅家，也就三四分鐘的車程，大門已經清理了，但院墻的亂涂亂畫，想必是還沒來得及處理。

他重重拍門，好一會兒才有人不耐煩又帶著怒氣的問：“誰？”

“是我，黎焰！”

莫懷安一聽，趕緊攏了攏外套，跑著過來開門：“小焰，是你呀，我以為又是那個王八蛋來惡作劇呢！這個時候過來，有啥事哇？是不是警局那邊有什么消息了？”

“晚上有人來鬧事？”

莫懷安皺眉：“有人丟死耗子進來，還有人搭起樓梯潑糞水。”

“大舅呢？”黎焰接著問。

“爸睡下了。”

“跟舅媽在一個房間嗎？”

“沒有，阿爸打呼嚕，阿媽年齡大了睡眠淺，醒了就睡不著，所以這兩年都帶小瑩一塊兒睡的。”（莫家孫輩：莫曦，莫瑩。）

黎焰點點頭：“去看看大舅。”

莫懷安引著表弟朝父親的房間走，再次問道：“是警局那邊有什么消息傳來嗎？”

“嗯，一會兒見了大舅再說吧！”

黎焰已經想好了，見到大舅平安無事，就說自己突然想到幾個跟案件有關的疑點，所以過來問問。

兩人上到二樓，莫懷安敲門：“阿爸，爸……”

黎焰重呼吸兩下，聞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整個人一陣寒栗，猛地后退一步蓄力將門踹開。

莫懷安正不明所以，只見表弟已經沖進屋子里去了。

黎焰最先看到的，便是屋子中間燃著的炭爐，三兩步跨上前：“大舅，大舅！”人已經毫無意識。

莫懷安也跟著沖了進來，瞬間明白怎么回事：“爸，您這是干什么啊？”

黎焰將莫匯誠抱起就往外跑，臨出門的時候看了一眼窗戶：封著膠帶。

事情已經明了，他來不及多想，此刻救人要緊。

莫懷安急得腿都軟了，連滾帶爬將弟弟妹妹阿媽都喊起來，一家子手忙腳亂把莫懷安背上黎焰的車，車子朝縣醫院疾馳而去。

車子開出一段路，黎焰一個急剎停下車，去后備箱翻找氧氣罐兒。

這是去年八月，秦耀準備帶秦悅去爬玉龍雪山的時候買的，當時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他卻臨時接到任務要回榕城，這便攜式氧氣罐兒就一直留在了秦悅車上。

想著這次有時間，一定要去玉龍雪山玩兒，秦悅就給帶上了。

沒想到卻是遇到這么突發的情況，實在是萬幸，也是莫匯誠命大。

車子繼續飛奔，黎焰對副駕上哭哭啼啼的莫懷萍道：“二姐，拿我手機解鎖，撥秦悅的電話，按免提。”

“哦，好！”莫懷萍拿起手機，手都在發抖。

秦悅已經看了好幾次時間，心想黎焰怎么還沒有回來，正猶豫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的時候，手機響了。

她松了一口氣，飛快的接起：“焰焰！”

“老婆，你乖乖待在家，我送大舅去縣醫院。”

秦悅剛剛落下的心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急急的問：“大舅怎么了？”

“一氧化碳中毒，還有呼吸，但中毒到什么程度，還得去醫院才知道。”

秦悅的心，狠狠抽了一下：“那……你開車注意安全。”

這個時候不宜多問，說太多也是徒勞，只希望他們以最快的速度順利到達醫院，只希望大舅平安無事。

此刻，更是睡意全無了。

睜眼等天亮，凌晨六點過的時候，電話再次進來，秦悅接起第一句就問：“大舅如何？”

黎焰的聲音帶著疲憊，有些沙啞：“脫離生命危險了，但什么時候能醒來，醒來后對大腦會不會有影響，都還是未知數。”

不管怎么說，人還活著就有希望：“大舅定會平安無事的，焰焰，你現在在哪兒？”

又熬了大半個通宵，秦悅有些心疼。

“坐在車上給你打個電話，我一個人，表哥表姐他們都還等在病房外面。”

“昨天晚上，冥冥之中，是黎爸爸的指引嗎？”

想起昨夜的那個夢，黎焰也覺得很不可思議，若不是夢中醒來，若不是匆忙趕去大舅家，后果將不堪設想，或許從此他就沒有大舅了。

看著遠處漸漸泛亮的天空：“或許是的吧！悅兒，大舅他是故意的。”

對此秦悅已經猜到了，事情還沒有定論，光是兩個孩子的指證，連警方都同意先回家等消息，這些村民卻步步緊逼，咄咄逼人，做出各種侮辱，詛咒的行為，換了誰也受不了。

言語刀無形，卻是最傷人。

相隔太遠，她無法抱抱他給予安慰：“焰焰，等大舅醒來，說不定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嗯！我一會兒還去派出所一趟。”

秦悅看了下時間：“我坐第一班車上來，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留在家就好，阿媽可能還不知道這件事，等知道了，定是會傷心，你在家陪陪她，還有大舅媽那邊，若是可以，你去安慰安慰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