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牛頭人頭領恢復意識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但此時此刻，這個牛頭人寧愿自己的意識沒有恢復，只因為那份記憶實在是太過駭人了——的確，他是精通歡愉之道，但他可沒想過自己會被人拿去修行歡愉之道。

甚至，還是被一個在他眼中，如同蠻子一樣的猴子……

“你醒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熟悉的聲音，卻在這個牛頭人的耳邊想起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

“別說！”

牛頭人幾乎是尖叫著嚎了出來。

痛苦的記憶涌上心頭，牛頭人幾乎要暈厥過去。

這也讓三十六代赤影嚇了一跳，畢竟這牛頭人的反應實在是太大了點——但是在片刻的驚愕之后，這三十六代赤影，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昨天晚上的事情，真是多謝了，也就是因為你，我才完成了歡愉之道的最后修行……”

“……？”

聽到三十六代赤影這么說，牛頭人的腦子登時就不夠用了。

什么叫完成了歡愉之道的最后修行？

要知道就連他這個圣牛之神德亨努的子民，都還在歡愉之道上不斷攀登著，他這個教授者都還在探索，這三十六代赤影，怎么就修完了？

“說到底，還是因為兄弟你的幫助……”

察覺到牛頭人的疑惑，三十六代赤影說出了自己的總結。

在三十六代赤影看來，所謂歡愉之道，其歡愉的來源，除了身體上的反饋，還有很大一部分，是來源于那份充滿自信的征服感——不管是堅不可摧，還是屹立不倒，其本身其實沒有歡愉這一說。

真正的歡愉，還是心理上的歡愉，覺得自己很行，覺得自己做到了什么，甚至改變了什么。

“這也是歡愉之道上，一個很難突破的點，那就是怎么樣才能證明自己……”

說著說著，三十六代赤影甚至開始學起了那些求道者的辦法，開始梳理起自己的理解和感受。

“的確，神飼者們的幫助，確實讓我在歡愉之道上進步極快，但是那份身體上的極致感受，反倒也讓我忽略了，心的感受，才是決定我是否歡愉的根本。”

“你……”

牛頭人都聽傻了，他甚至沒辦法理解三十六代赤影到底在說什么——即便對方口中這套說辭，聽起來是如此的有道理，但這晦澀的內容實在是……

不過馬上，牛頭人聽到的內容，就沒那么晦澀了。

只因為，三十六代赤影，又開始說起了昨夜的事情。

“也就是兄弟你的幫助，才讓我明白，我能做到的，不止是征服那些神飼者……畢竟我心里也清楚，那些神飼者終究是為了助我修行，才那樣做的，那與其說是征服，倒不如說是神飼者們的施舍。”

說到這里，三十六代赤影看向了牛頭人。

“但是你，我的兄弟，你就不一樣了。”

“就是因為與你的修行，才讓我明白，我其實是能做到的……你征服了那些神飼者，但我卻征服了你。”

“如果說，征服那些神飼者，可以稱之為雄，那現在的我，就已經體會到了，什么叫雄中之雄。”

……

瘋了，都瘋了。

看著一臉認真的三十六代赤影，牛頭人的心中登時便生出了無比的后悔——此時此刻的他已然沒了昨夜的那份熱血，他已然不想在這大雪山的東邊多待哪怕一刻。

太可怕了，大雪山的東邊實在是太可怕了，從那頭龐大的古蛇，再到這些猴子們……

并且最離譜的是，他居然能感覺到，眼前這個猴子，對歡愉之道的那份理解，居然是對的。

畢竟這猴子不止已經學會了歡愉之道，甚至已經開始知道如何用歡愉之道來反哺自身——要知道就連亨努人都還沒有領悟到這一點，又或者說，還沒有做到如此的深入。

可是就在他的面前，這個被他視作蠻子一樣的猴子卻做到了。

這簡直……

“必須趕快把這邊的情報帶回去才行！”

想到這里，牛頭人連忙站起了身子。

趕快把這里的信息帶回去，那些有關于這些邪惡猴子的，還有那邪惡的古蛇……對了，昨天他那反常的姿態，或許也跟那些湯水有關，天知道那些用神飼者烹制而成的湯，到底被施加了怎樣的邪法，以至于讓他連近在咫尺的危險都完全忽視！

“必須要把那條隧道封起來……不，就算封起來也毫無意義。”

回想起自己在這些猴子們口中聽到的傳言，牛頭人登時便否決了這個想法。

那些猴子們完全沒有藏私的意思，因此他倒是也知道了，猴子們為什么會挖出那條隧道——造成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那條古蛇，都是因為那條古蛇，曾經爬上大雪山的頂峰，隨后向著西邊的方向看了一眼。

能夠攀上頂峰，也就意味著能夠翻過大山。

也就意味著，這恐怖的邪惡，甚至會闖入亨努人的地域。

這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事情，亨努人絕不接受這樣的褻瀆。

所以，大概也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集結所有的力量，進行一場神圣的戰爭，毀滅這古老的邪惡！”

牛頭人的意志從未如此堅定。

他甚至感受到了圣牛之神德亨努的感召，不是昨天夜里那種，因為古蛇的邪惡濃湯而感受到的虛偽感召，而是真切的感受到了圣牛之神德亨努的意志。

圣牛之神德亨努，與他一樣憤怒！

“但是……現在還不行，至少要先安全離開。”

深吸一口氣，牛頭人再一次恢復了作為一個亨努人精英應有的睿智。

至少先安全離開，然后再去想辦法，來毀滅這邪惡的古蛇和猴子們……如果提前暴漏出了這份想法，真就把命都留在這里，那就什么都做不到了。

至于該怎么來毀滅這些邪惡的古蛇和猴子……

“那自然是讓更邪惡的東西過來。”

牛頭人瞇起了眼睛。

那些自稱神明的山精野怪，亨努人可是見過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