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了意識,哈比薩也就恢復了一個戰士該有的冷靜,他甚至用最快的速度,從剛剛那些令他驚恐萬分的記憶中,提取出了有用的信息。
雖然剛剛那場面極為駭人,甚至差點要了他的性命,但眼下至少他還活著,哪怕只是因為運氣——并且這一次他的運氣確實是好得離譜,只因為他已經得到了一個最為重要的消息。
“是蛇神贏了!”
想到這里,哈比薩不禁興奮地攥起了拳頭。
是了,一定是蛇神贏了,所以太陽神才需要采用如此麻煩的降臨方式——畢竟如果真的是太陽神贏了,那太陽神此刻應該已經在慶功了,完全不需要再使用這種麻煩的方式來降臨。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太陽神之所以選擇附身降臨的方式,恐怕是因為它的本體,眼下已經被蛇神控制了。”
只是片刻,哈比薩就已經做出了判斷。
這種事換算成前線打仗就很好理解了——若是真的旗開得勝,第一時間肯定是論功行賞,也就是輸了戰斗,甚至身陷敵營成了俘虜,才會選擇寄信回來報個平安,而不是親自回來慶祝勝利。
當然,太陽神用的辦法,也不是常規意義上的寄信。
而是某種更為邪異,更為危險的方式。
“應該是將意志降臨到了那個年輕祭司的身上,或者直接接管了那個軀體。”
回想起白天見到的那一番場面,哈比薩眉頭微皺。
確實,就現在的戰況來看,蛇神應該是壓制了太陽神沒錯,但很明顯,蛇神也沒能徹底殺死太陽神——這甚至不一定是因為蛇神不夠強大,只是因為這太陽神實在是太過邪異。
明明隔著千里萬里,卻能做到將意志附著到信徒的身上,恐怕就算是本體被毀滅,也能用過附身的信徒重新拿回權柄——換句話來說,不管殺多少次,只要這世上還有太陽神的信徒,那太陽神就永遠都還有軀體可換,永遠都殺不死。
“這……”
想到這里,哈比薩不禁再一次冒汗。
在面對死亡的威脅時,他不是沒想過拼上性命,就算手里沒有劍,但就算他折斷手臂,露出骨茬,以死相搏,也不是不能打出那最后的一擊——但是現在看來,當時的他被這場面駭住,甚至是好事。
只因為,他就算拼上性命,也毫無意義。
就算他僥幸殺了那個被太陽神附身的信徒,終止了這場邪異的儀式,戰爭主祭馬特佩里也會第一時間要了他的性命,將他當場擊殺——而在這之后,儀式照舊,太陽神的意志大不了換個信徒降臨,這一切不會有任何變化。
“這……就是神明。”
此刻的哈比薩已然下意識地咬緊了牙關。
他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怪物。
和這邪異的太陽神比起來,蛇神顯得簡直那么的正常——哪怕蛇神才是看起來如同龐大怪物的那個,只是坐在那里就散發著邪異的氣息,但蛇神甚至坦言,自己被殺是真的會死。
反倒是這個所謂的太陽神,居然還能用這種邪法來借體重生……
“但是,也不是真的就殺不死。”
這一刻,哈比薩不禁想起了,蛇神給他的回答。
是了,在他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蛇神可是曾經給他解答過的——他還記得蛇神當時給他的答復。
“有的神不存在實體,只是人們信仰的方向,它甚至都不一定存在,這種類型的就是比較難殺的……除非你能用一套理論來把所有人駁倒,證明它不存在,不然只要還有人信,它就相當于還存在,那也就相當于還活著。”
這是當時蛇神給他的答案,哈比薩牢牢地記在了心底,當時的他還一度以為,記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毫無意義。
可是現在看來……
“就算太陽神真的能不斷轉移它的意志,但只要我能讓他的信徒變得越來越少……”
只要讓太陽神的信徒變得越來越好搜啊,太陽神閃轉騰挪的空間也就會越來越小。
直到失去最后一個信徒,太陽神也就迎來了,實質意義上的死亡。
“對!就這么干!”
哈比薩的眼神堅定起來。
這一刻,原本迷茫的他,已然找到了繼續活下去的意義,看著自己的雙手,他甚至感覺自己已經感受到了命運本身。
是了,或許在之前心血來潮,對偉大的蛇神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他的道路,就已經顯現出來。
“以凡人之軀,殺死神。”
哈比薩攥緊了拳頭。
難道還有比這個更大的事情嗎?
并且如果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的話,之前困住他的一切可就完全不是阻礙了——的確,眼下的他被塞奈特困住,想要回去已經不可能,但塞奈特的存在卻也給他帶來了一層最好的偽裝。
沒有任人會在意一個臨時提拔上來的年輕祭司,尤其是像他這種,靠走關系混上來的年輕祭司——當然,或許塞奈特的丈夫,督戰祭司哈托爾盧努會很在意這個,但是一個擺在明面上的仇敵,反而會令更多人對他安心。
而在更多人對他安心之后,他也就能開始在暗地里,實行他的一些想法。
“畢竟,太陽神的這次降臨,可不是那么太平。”
哈比薩再一次想起了,那堪稱邪異的場面。
是了,雖然戰爭主祭馬特佩里的上門拜訪,讓諸多失去了子嗣的家庭閉上了嘴,但他們終究也只是害怕馬特佩里,甚至害怕太陽神的報復——失去了子嗣的他們,心中終究還是有著怨恨的。
“既然有著共同的怨恨,那也就說明,可以進行相應的引導……不過他們應該都已經被馬特佩里監視了,想要把他們串聯起來做些事情,還不是那么容易。”
想到這里,哈比薩不禁微微搖頭,這或許是一股可用的力量,但很明顯不適合現在使用。
“至于現在的話……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讓人們忘了太陽神,讓人們覺得太陽神不存在?”
哈比薩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他完全想不到該怎么辦,他只能努力回憶自己的過往,嘗試從里面找到一些有用的答案。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哈比薩卻意外的找到了,一個思路。
那就是,他的出身。
他一路走來的路程,本就已經是答案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