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成了面見蛇神的儀式之后，哈比薩便又和力士賽特卡一起，返回前線。

來的時候是順流而下，但回去就是反過來了，因此哈比薩與賽特卡兩人，便又多花了點時間。

返程走得是陸路，因此哈比薩也能看到更多蛇神治下的土地——雖然那些生活在這些土地上的綠皮怪物，看起來頗為扎眼，但哈比薩也不得不承認，這些綠皮怪物將土地經營得頗為不錯。

只看那大片大片的，長勢喜人的麥田，竟是比他自己曾經伺候過的，圣城赫里奧波利斯外面的那些田地都還要好不少。

而那些綠皮怪物的臉上，竟也看不到什么農夫該有的，那種如同刻在臉上的愁眉苦臉。

“他們都在高興什么？”

看著那些綠皮怪物臉上的笑容，哈比薩忍不住問了出來。

“種地應該是一件苦差事吧？”

“你說的是在太陽神那邊吧。”

賽特卡隨口解答著。

“這邊的話，他們不用交地租，有多少收成都是他們自己的，就算收成真不好，也有天秤之梅爾克過來兜底，更何況還有寶瓶之班會傳授他們種植技巧……他們每天都能看到自己有收獲，心情自然會不一樣。”

“這……”

哈比薩半天說不出話，要知道他在當戰士之前也是農夫出身，可現在看來，他以前的日子，過得竟連這些綠皮怪物都不如。

看著那些矮小的綠皮怪物們，臉上洋溢著的笑容與滿足，哈比薩甚至一度覺得，等以后不打仗了，就算當個綠皮怪物，好像也不是什么壞事。

但很快，哈比薩就知道，綠皮怪物，好像也不是那么好當的。

伴隨著他們兩個越來越靠近前線，村莊也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又一個的軍營——這些軍營不算大，在里面訓練的也明顯都是一些剛招募過來的綠皮怪物，可看著他們整齊的隊列，還有手中的鋒利槍矛，那矮小的身形，竟也散發出一股森然的殺氣。

而在哈比薩和賽特卡經過的時候，一個略顯高大的綠皮怪物，正在對著那些列隊整齊的綠皮怪物，大聲訓話。

“現在多流汗！以后就能少流血！”

“你們知道輸了之后會有什么后果嗎！你們現在的一切都會被搶走！”

“本來屬于你們的土地，會變成那些拜鳥人的！原本屬于你們的收成，也要拿出來給太陽神廟交租子！告訴我！你們是愿意讓那些祭司拿走你們的一切，還是跟他們拼了！”

“跟他們拼了！”

伴隨著這樣的吼聲，那些矮小的綠皮怪物，操練得愈發賣力起來。

那震天的喊殺聲，聽得哈比薩一陣心驚膽戰，雖然那些綠皮怪物看起來是如此的弱小——是，以他如今的戰力，就算上百個綠皮怪物一起上，依靠著手中連青銅甲胄都能劈開的利劍，他也一樣能輕松將其擊退。

但擊退的前提是，這些綠皮怪物，要知道懼怕。

這也是以一敵多的關鍵。

怕受傷，怕死亡，只要是活物，都會有著這樣的想法，這也就意味著，只要在短時間內造成極大的殺傷，敵人就會因為畏懼而心生遲疑——而在那生死交鋒之際，只要短暫的遲疑，就已經足以讓劍鋒劈開他們的身體，那些新出現的尸體也就會給更多的敵人帶來恐懼，也就會讓他們愈發遲疑。

簡單來說，一邊越死越怕，另一邊卻越殺越兇，此消彼長之下，自然是強者恒強。

可現在，這些綠皮怪物，卻完全不一樣。

在太陽神那邊，人們作戰是為了太陽神的榮光，可在蛇神這邊，這些綠皮怪物卻是為了保衛他們的一切。

為了保護背后的親朋好友，為了保護那些屬于自己的土地和財產，這些綠皮怪物就算再怎么孱弱，也會拼上性命，甚至悍不畏死。

就算他如今也戴上了那黑色的墨鏡，擁有了生命值這種堪稱頂級賜福的殺器，但幾十上百個綠皮怪物不要命的沖上來，就算他們一人只能捅掉他一點生命值，也足以用人命將他當場堆死。

“并且……這還只是民兵吧。”

只有長矛，沒有護甲，也沒有弓箭一類的訓練，這明顯只是民兵的裝備配置。

只是民兵就已經變得如此兇悍，若是換成那些隱藏在大營里的正規軍……

“蛇神真的需要我們這些投靠過來的戰士嗎？”

對比了一下兩邊的戰力，哈比薩驚愕地發現，其實就算不用他們這些投靠過來的戰士，只靠這些綠皮怪物，蛇神這邊，也有著輕松推平太陽神廟的實力。

那他們這些投靠過來的戰士，還有什么存在的意義呢？

“戰力總是不嫌多的。”

面對著哈比薩的疑惑，賽特卡隨口解釋著。

“這些綠皮怪物擅長的是大規模作戰，數量多了之后才有優勢，但是太陽神廟的打法你也知道，從來都不會硬碰硬，所以他們就算再怎么訓練，也很難真正打出什么優勢……要說到真正奠定勝局，那還是得看我們。”

“我們？我們做什么？”

哈比薩繼續問了下去，他看得出來，力士賽特卡有話要說。

畢竟這一路走來，他也逐漸感受到了，賽特卡將他俘虜過來，明顯不止是為了用帶他回去這個理由，去領這一套鎧甲——賽特卡心里是憋著做什么事情的，他能感覺到這一點。

“所以說，我們到底要做什么事情？”

回想起自己這一路上感受到的，那份久違的善意，哈比薩已經決定了，不管這力士賽特卡要做什么，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他都會盡力幫忙。

也就是這個時候，力士賽特卡開口了。

“既然你都已經這么問了，那我也干脆實話實說。”

深吸一口氣，賽特卡看著哈比薩的眼睛。

緊接著，哈比薩從未想過的話語，從賽特卡的口中吐出。

“如果你真的想要幫我，那就跟我一起，重新回到太陽神的懷抱吧。”

“我們一起去做點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