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投靠過來的戰士，都要去到布托鎮面見蛇神。

據說這是四位魔君之一，蛇牙之安薩格發布的命令，至于原因，那位冠冕之魔君也說得很清楚。

“偉大的蛇神不是太陽神那種偽神，偉大的蛇神是真實存在的，你們可以親眼見證蛇神的偉岸……但是你們有誰親眼見過太陽神？”

這無疑是在從根源上質疑太陽神的存在，很顯然，曾經當過太陽神祭司的安薩格，這次算是下了死力氣。

而落到哈比薩這種小人物身上，對太陽神的質疑就變成了慷慨的饋贈——起碼在力士賽特卡的口中，這是蛇神的恩典。

“親自面見神明……我們之前哪有過這種待遇？”

賽特卡的眼中滿是興奮。

至于這興奮的來源，哈比薩也是后來才知道，原本像他們這樣的戰士，只有一次面見蛇神的機會，但由于他是賽特卡帶回來的，那么作為他的引薦人，賽特卡便可以借著帶他去布托鎮這件事，再一次回去面見蛇神。

不過現在的哈比薩卻還不知道這一層，他還沉浸在對于神明的好奇之中。

如果不是賽特卡提了一嘴，他甚至還想不到這一層——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是這樣，所有人都在崇拜太陽神，但是所有人都沒親眼見過太陽神，他們面對的只有一個又一個的祭司，還有祭司們傳下來的，一個又一個的命令。

雖然在祭司們的口中，那是神諭，是太陽神的意志，是絕對不能違背的。

可現在看來……

那些神諭里，有多少是太陽神的意志，又有多少，是那些祭司們的意志？

“如果太陽神真的不存在……”

哈比薩有點不敢繼續想下去了。

去到布托鎮的路途不算近，不過由于是沿著大河順流而下，所以趕路倒也頗為便捷——只用了三天，力士賽特卡便帶著哈比薩，一路坐船來到了布托鎮。

人都還沒下船，哈比薩就已經看到了，那個盤踞在鎮子外的龐大身影。

此時的布托鎮，或許已經不能再叫布托鎮了，四魔君中的兩人，天秤之梅爾克，還有寶瓶之班，他們沒有出現在正面戰場之上，但卻極為擅長經營，再加上蛇神本體就坐鎮于此，也就意味著布托鎮迎來了某種意義上的絕對安全。

安全會帶來人口，安全也會帶來發展，曾經的布托鎮，很快便發展成了一座巨大的城池。

塔吞布托·阿波菲斯。

這便是這片地域如今的名字。

前者是對這片地域的稱呼，后者則是蛇神的冠名，本地人不知道蛇神的名諱，也不敢妄議神名，于是只能用他們能想到的，最為古老的混沌古蛇的名號，來稱呼他們的蛇神。

哈比薩從未見過如此偉大的巨城，要知道他以前本就生活在太陽圣城赫里奧波利斯的附近，雖然那座圣城只有祭司能進，農夫出身的他只能遠遠看著，但即便只是遠遠望著那些輝煌的神廟和高大的城墻，他也能體會到那座圣城的偉岸——他甚至一度以為，普天之下，赫里奧波利斯就已經是最大的城了。

可是，現在看來……

這座名為塔吞布托·阿波菲斯的魔王城，分明比太陽圣城赫里奧波利斯都要更為龐大，更為繁華。

但眼前這座繁華的巨城，卻沒能抓住哈比薩的注意力。

只因為，哈比薩的視線已經被更為龐大的東西所吸引，那簡直就是坐落在魔王城旁邊的一座山——如果不是那座山眼下正在揚起長尾，他甚至還會以為那是某種龐大的雕塑。

“比大城都還要大……等等，真的比大城還要更大嗎？”

哈比薩繼續看了下去，他感覺自己好像是眼花了——明明就在剛才，不遠處那龐大的蛇軀，可是比魔王城還要更大，但眼下繼續看下去，反倒是魔王城好像要更大一些。

“這是怎么回事？”

哈比薩忍不住開口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這也讓隨行而來的力士賽特卡笑了起來。

“這就是蛇神，從遠處看就會顯得很大，靠近之后又像是沒那么大……普通的東西，都是從遠處看顯小，從近處看顯大，只有偉大的蛇神是反過來的，這也是祂的神奇之處。”

“還有這個說法？”

哈比薩聽得一愣。

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載著他們兩個的船卻已經停靠在了城內的碼頭。

從船上跳下來的哈比薩還有些恍惚，只因為遠處那條巨蛇的身影好像又大了一圈——這種視覺上的不確定性，讓哈比薩一直都在懷疑自己的眼睛，他只能選擇暫時不看，才算是好受了點。

“其實你可以把這個戴上。”

力士賽特卡摸出了那一片單片墨鏡。

“用這個來看，就能好很多了。”

“我試試……”

哈比薩接過了單片墨鏡，戴在了左眼上。

這也讓他眼前的世界，瞬間變了模樣。

那些行在路上的，看起來像是本地居民的綠皮怪物，此刻每個人的頭上都已經冒出了一串信息，哈比薩不僅可以看到他們的職業和等級，甚至還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們的生命值。

而當他轉頭看向遠處那龐大如山的巨蛇時，巨蛇的身形果然不再像剛才一樣忽大忽小了，那些漆黑鱗片之上的淡金紋路都跟著清晰了起來，散發著邪異而古老的氣息。

“好邪惡！”

僅僅只是看了一眼，哈比薩就一陣脊背發涼，要靠近這樣的邪惡存在，簡直就是在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不過……我現在真就是什么好人嗎？”

一想到自己殺了那么多隊友，哈比薩竟也愈發地適應眼下的環境。

然而在適應了當下的邪惡之后，哈比薩卻又看到了，更多的信息。

那是，職業，等級，還有屬性。

并非是那些綠皮怪物的屬性，也不是身邊那力士賽特卡的屬性。

而是遠處那一尊，蛇神的屬性。

“這……這是我能看的東西？”

哈比薩第一時間就想要閉上眼睛，防止自己做出什么僭越的舉動。

但心中涌起的那份好奇，還是讓他忍不住，睜眼繼續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