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膽花”號的引擎在南美雨林的河流里低鳴，螺旋槳攪起的水花濺在艙壁上，映出林默掌心跳動的紫色光痕——那是902號的基因共鳴留下的印記，此刻正與平板電腦上的紅點同步閃爍，指向雨林深處的“空白體孵化場”。

“根據(jù)701號破解的坐標，孵化場藏在瑪雅金字塔的地下三層。”蘇瑤用紅筆在地圖上圈出個不規(guī)則的符號，形狀像朵被折斷的龍膽花，“趙老三的殘余勢力把金字塔的壁畫全鏟了，換上了‘凈化計劃’的基因鏈圖譜，最底層的祭壇被改造成了‘意識剝離儀’，日志里說，那東西能同時處理50個實驗體。”她的指尖劃過“902號”的資料頁，女孩的照片旁多了行新標注：“能分泌讓植物快速生長的汁液，是打開孵化場石門的密鑰。”

902號蜷縮在艙角，懷里抱著株從非洲峽谷帶出來的龍膽花幼苗，花瓣上的露珠正順著她的指尖滴落，在地板上生根發(fā)芽，鉆出細小的綠藤。“他們抓我的時候，說要把雨林里的‘種子’全挖出來。”女孩的聲音還在發(fā)顫，頸后的胎記突然亮起，與幼苗的根須形成細密的光網(wǎng)，“那些‘種子’是我們藏起來的實驗體，在樹洞里休眠，用我的汁液才能喚醒。”

李小樂突然指著舷窗外的樹冠，那里有片葉子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變黃，葉脈的紋路竟與北極冰塔的琴鍵圖譜完全一致。“它們在哭。”男孩舉起鐵皮青蛙，發(fā)條轉(zhuǎn)動的聲音讓那片葉子突然炸裂，化作無數(shù)黃色的光粒，在空中拼出個模糊的編號——“513”。

林默的共鳴彈在槍套里震動，彈頭的花粉透過布料滲出，與光粒接觸的瞬間，編號突然清晰起來，旁邊多出串坐標，距離他們不到3海里。“是513號實驗體的求救信號。”他想起老周信里的話，每個實驗體都有獨特的“基因呼救方式”，樹蛙特性的902號靠植物，而513號的資料顯示是“具有蜂鳥基因，能操控氣流”，“他在引導(dǎo)我們?nèi)涠蠢锏男菝唿c。”

701號突然關(guān)掉引擎，潛艇悄無聲息地滑進片被水葫蘆覆蓋的淺灘。“前面是‘聲吶雷區(qū)’。”他指著水面下若隱若現(xiàn)的金屬網(wǎng)，網(wǎng)眼上纏著帶刺的藤蔓，“趙老三學(xué)聰明了，用基因改造的食人花當警報器，只要有活物經(jīng)過就會觸發(fā)信號。”他突然笑了笑，從背包里掏出個玻璃罐，里面裝著半罐紫色液體，“不過902號的汁液混著龍膽花粉，能讓它們暫時休眠——這是陳嵐在日志里記的‘植物催眠配方’。”

眾人換乘橡皮艇穿過雷區(qū)時，902號的指尖不斷滴落汁液，食人花的花苞在接觸到液體后紛紛合攏，露出底下刻著“凈化”二字的金屬板，與非洲據(jù)點的材質(zhì)完全相同。林默注意到，每個金屬板的螺絲縫里都卡著點龍膽花的花粉，像有人故意留下的標記。

“是老周。”蘇瑤用鑷子夾出點花粉，在平板電腦上分析后，屏幕上跳出段加密信息：“孵化場的石門需要‘雙密鑰’——902號的汁液和513號的氣流，祭壇上的壁畫里藏著關(guān)閉剝離儀的密碼，是用瑪雅數(shù)字寫的，對應(yīng)《搖籃曲》的音符。”

樹洞里的休眠點比想象中更隱蔽，入口被層厚厚的氣膜覆蓋，觸摸時會泛起漣漪，像層凝固的空氣。513號的求救信號越來越清晰，光粒在氣膜上拼出只振翅的蜂鳥，喙部指向902號的掌心。

“要我試試嗎？”女孩的指尖剛碰到氣膜，汁液立刻被吸收，氣膜上的蜂鳥突然活了過來，振翅的氣流掀起陣花粉雨，落在眾人頸后的胎記上。林默的疤痕傳來熟悉的灼熱感，這次竟在皮膚上浮現(xiàn)出段瑪雅數(shù)字——與蘇瑤地圖上的符號完全吻合。

“是密碼的一部分。”蘇瑤迅速記下數(shù)字，氣膜在此時緩緩消散，露出里面十幾個蜷縮的身影，每個都被層透明的基因膜包裹著，像琥珀里的昆蟲。最中間的少年有著蜂鳥般纖細的四肢，頸后的“513”編號正在閃爍，他的眼睛突然睜開，瞳孔里映出林默的臉：“終于……等到你們了。”

513號的蘇醒像按下了啟動鍵，所有實驗體的基因膜同時裂開，他們的胎記與林默等人產(chǎn)生共鳴，在樹洞里織成張巨大的光網(wǎng)。902號的龍膽花幼苗突然瘋長，藤蔓穿透樹洞，指向金字塔的方向，在夜空里拼出條發(fā)光的路徑，像條紫色的河流。

“剝離儀正在啟動。”513號的聲音帶著氣流特有的顫音，他指向光網(wǎng)中最黯淡的個光點，“607號已經(jīng)被帶進去了，她的基因能感知金屬，是找到剝離儀核心的關(guān)鍵。”少年突然按住林默的肩膀，氣流在兩人之間形成道漩渦，“我的氣流能帶你穿過金字塔的通風管道，但速度要快——剝離儀每運轉(zhuǎn)10分鐘，就會有個實驗體徹底失去意識。”

林默檢查步槍時，發(fā)現(xiàn)共鳴彈的花粉已經(jīng)與樹洞里的光網(wǎng)完全融合，彈頭泛著前所未有的亮光。902號把幼苗塞進他手里：“它能跟著607號的基因信號生長，不會迷路。”女孩的指尖在他手背上畫了個小小的月牙，“媽媽說，每個實驗體的基因里都藏著朵花，只要有人記得它，就永遠不會枯萎。”

當?shù)谝豢|晨光穿透雨林時，林默和513號已經(jīng)站在金字塔的通風管道里。下方的大廳里，十幾個白大褂正將實驗體推向祭壇，剝離儀的金屬臂上，607號的身影格外顯眼，她的指尖正透過基因膜，在金屬壁上劃出串瑪雅數(shù)字，與蘇瑤記下的密碼剛好互補。

林默的掌心突然發(fā)燙，龍膽花幼苗的藤蔓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延伸，頂端的花苞指向祭壇中央的凹槽——那里插著塊黑色的芯片，與“面具”的金屬板同源，只是上面刻著的“000”編號被無數(shù)細小的劃痕覆蓋，像被無數(shù)雙手抓撓過。

“就是那里。”513號的氣流卷起陣花粉，落在下方白大褂的頸后，那些人突然痛苦地抽搐起來，露出底下隱藏的“000”編號，“他們也是克隆體，只是偽裝得更好。”

林默舉起步槍，共鳴彈的光芒在管道里映出他的影子，與克隆體殘留的意識重疊成一個完整的輪廓。他想起老周信里的最后一句話：“要讓所有種子都知道，有人在等它們開花。”

扣動扳機的瞬間，他聽見雨林里傳來無數(shù)花苞綻放的聲音，像無數(shù)個被喚醒的靈魂，正在為他們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