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安市。

凌晨六點。

如果站在旁邊的水利局大樓，往下俯瞰，能看見下面的四條胡同，像是人伸展的雙臂和雙腿，匯聚于一條主干道。

這片區(qū)域，四通八達(dá)，縱橫交錯，從胡同出來就是主干道。

而在道路兩側(cè)，分別有郵電局、珠寶行、大型的服裝店、以及一個大型的百貨大樓。

而這四條胡同，名叫下馬胡同、燕子巷、磨盤村、以及柳樹胡同。

而此刻，何金波等六個人，聚集在左手的下馬胡同，坐在一處早餐攤前。

天微微亮，從胡同里出來上班的人絡(luò)繹不絕，大多都是騎著自行車，或者是步行。

何金波咬了一口油條，開口道：“據(jù)東安市局反饋的消息是，張?zhí)鞓蛟谌氇z服刑之前，就住在下馬胡同，他當(dāng)時是在農(nóng)機(jī)廠上班，農(nóng)機(jī)廠的職工樓就在胡同里面。”

鄭康喝了一口豆?jié){：“那咱們待會去里面問問情況？”

何金波點頭：“不過，農(nóng)機(jī)廠早就倒閉了，但以前的老職工還住在里面，當(dāng)時，張?zhí)鞓虿]有分配福利房。”

江建兵看了看胡同里的發(fā)廊，這個時間，發(fā)廊還沒上班，門前的燈箱還是暗著的。

徐國良瞥了他一眼：“別看了，要到中午，這些發(fā)廊才開門，我琢磨著咱們這么查，估計要跑斷腿。”

鄭康道：“那你能想出其他辦法來嗎？”

徐國良回答說：“再怎么著，東安市局也應(yīng)該給我們派幾個熟悉當(dāng)?shù)厍闆r的人過來。”

何金波搖頭：“他們現(xiàn)在自顧不暇呢，我聽溫支隊說，他們一早就在開會，我琢磨著，再過一個多小時，聯(lián)防隊這些都會上街張貼通緝令了。”

這會兒，楊錦文把碗里的豆?jié){喝完，抹了抹嘴：“咱們先從早餐攤、小吃店或者是小賣部這些地方查查看？”

何金波頷首：“我看行，這樣，咱們分為兩組，一組人摸排一條胡同。一天時間下來，應(yīng)該能查完。”

“行吧。”徐國良站起身來。

何金波結(jié)了賬，從懷里掏出復(fù)印單，拿出筆，讓老板寫個單子，以后好拿回單位報銷。

鄭康、江建兵和楊錦文去走訪燕子巷。

何金波、徐國良和貓子從下馬胡同開始排查。

何金波最后叮囑道：“記著，要真查到人了，千萬別輕舉妄動，別逞能，不要惦記楊局說的官升一級，立刻馬上通知我，我再通知東安市局！

這三個歹徒身上不僅有槍，還他媽的是56，什么概念，大家應(yīng)該是明白的。”

眾人點了點頭，還看了看楊錦文。

楊錦文聳了聳肩：“你們別看我，我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

鄭康帶著人走到主干道，過了馬路，向燕子巷走去。

燕子巷里的情況，比下馬胡同要好很多，胡同里的道路寬有六米，兩側(cè)是一些糧油店、五金店、服裝店等等。

但這些店現(xiàn)在都還沒開門，胡同邊上，零零星星的擺著一些早餐鋪子。

江建兵走過去，向老板開口道：“大叔，向您打聽一個事兒……”

他拿出張?zhí)鞓颉⒗钐烊陀喝f財?shù)恼掌@些照片都是打印在一張紙上的，黑白照。

“您見過這三個人嗎？”

老板頭都沒抬起來：“沒見過。”

“不是，你瞧都沒瞧一眼！”

老板很不耐煩地瞄了一眼，敷衍道：“沒見過。”

“誒，我說你這人！”江建兵想要發(fā)火，但想了想后，他掏出錢包來：“來一個包子。”

老板一聽這話，眉開眼笑道：“肉的，素的？”

“肉的。”

“豬肉大蔥餡，三毛錢。一個包子，您吃的飽嗎？”

江建兵沒搭理這話，他遞給對方五毛錢，找回兩毛，接過一小片報紙包著的包子后，他再次拿出畫像給對方看：“現(xiàn)在，你見過沒有？”

老板這回看的很仔細(xì)，隨后搖頭：“沒見過。”

江建兵嘆了一口氣，轉(zhuǎn)過身后，看見鄭康和楊錦文站在另一處小吃攤前，也都在掏錢包。

一直到中午，兩組人聚在一起吃午飯，大家并無所獲，都有些灰心喪氣，吃了飯后，他們又繼續(xù)走訪。

上午十一點二十分。

東安市，大北街儲蓄所。

警衛(wèi)古滿軍站在門外，他一邊抽著煙，一邊望著門外的天空。

正午的驕陽很是刺眼，晃得他眼睛都睜不開。

這會兒，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古滿軍轉(zhuǎn)過身。

“老古，我去撒個尿。”

古滿軍罵道：“你都跑幾趟了？”

這人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是這個點蹲大號。”

“行，你去吧。”

古滿軍轉(zhuǎn)過身，走進(jìn)儲蓄所里。

這是一個小儲蓄所，兩名警衛(wèi)，工作人員也只有十來個人。

這會兒快到午飯時間了，大廳和柜臺前已經(jīng)沒人了。

鐵柵欄后面的銀行職員，正在清點上午吸納的存款，點好后，他們便把這些現(xiàn)金放進(jìn)腳下的鐵箱子里，然后由經(jīng)理落鎖，放進(jìn)保險室里。

這些錢并不多，要是數(shù)額巨大，當(dāng)天晚上就得押運(yùn)走。

古滿軍在柜臺的柵欄前溜達(dá)了一圈，他雙手背后，手里拿著警棍，輕輕地敲打著大腿。

再有半個小時，儲蓄所就是午間休息時間，一點半才會重新營業(yè)。

每天中午，古滿軍就會去隔壁的小吃店吃碗面。

但今天不同，女兒放了暑假，今天破天荒的親自下廚，準(zhǔn)備給他做一頓豐盛的午飯，一會兒她就坐公交車過來，給自己送飯。

想起女兒，古滿軍心里生出一股暖流，心里感嘆著孩子長大了。

古滿軍邁到門口，看著外面的道路，心里想著女兒要是能早點來，吃完飯帶她去百貨商場買個書包。

這是女兒心心念念了許久的。

這時候，兩輛摩托車突然從他的右手邊駛來，因為陽光太刺眼，他腦子里想著雜七雜八的事情，一時沒留意到。

等摩托車停下后，他才看清楚，三個戴著黑色蒙面頭套的男人快速下車。

其中一個人手里拿著一個長條棍的東西，用一塊紅布裹著，他快速地奔上了臺階，向著古滿軍一腳踹來。

其他兩個人從身后掏出手槍，一個人往前沖，另一個人轉(zhuǎn)身看向大街上的情況。

古滿軍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人踹進(jìn)了儲蓄所。

緊接著，一個粗糲的聲音喊道：“別動，別動！誰他的媽的敢動，我打死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