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著胡懷民的國子監學生也陪著哭,一邊哭一邊安慰,還一邊罵!
好在胡懷民知道這會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正事要緊!
他強自壓下情緒,口齒清晰的描述道
他長的五大三粗,身高八尺,酒糟鼻子三角眼,皮膚黝黑。
最明顯的特征是,他左手有六根手指!”
瞿滿樓松了口氣,大聲道
“不對!不對!這就對了!”
國子監學生被瞿滿樓前后矛盾的話驚住了,莫非這瞿尚書也被這幫狂徒氣瘋了?
瞿滿樓整整衣袖,對負責記錄國子監學生道
“我說,你記!
據賒縣縣令胡懷民陳述,去賒縣開采鐵礦,虞衡司領頭的司長叫柳庭元。
柳庭元在虞衡司供職十數年,工部上下很多人是認識他的。
他也確實是虞衡司司長,但已經于三年前病逝了。
且胡縣令描述的虞衡司司長與柳庭元的外貌不符。
柳庭元身高不足七尺,身材偏瘦!且柳庭元左手絕沒有六指!
本官猜測,這些自稱虞衡司的人,是被人冒名頂替的。
要么他們手里的官憑可能是造假的,以假亂真的程度,連縣令大人都看不出來。
要么就是有人將曾經需要銷毀的魚符跟官憑盜走了,給這幫賊子偽造身份所用。”
胡懷民十分震驚,他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種可能?
竟然敢冒充朝廷的人開采鐵礦!
簡直喪心病狂!膽大包天!
“下官可以確認一點,那些官憑都是真的,我仔細檢查過了。
老朽一向愛收藏書畫纂刻,自認眼力還是不差的!
他的魚符跟官印都是貨真價實,吏部所發放的真貨!”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吏部有人幫他們做假身份,掩人耳目!”
瞿滿樓很肯定的說。
這些離職或者卸任的官員,證明他身份的魚符官憑文書印章等等。
都是要收繳回去,統一記檔銷毀的。
然而有人鉆了這個空子!
將這些本應該銷毀的官憑給了歹人,方便他們在外坑蒙拐騙!
而這個造假的人,非吏部之人莫屬!
眾人紛紛覺得不可思議,但細想又在情理之中。
若這些人在人口密集的州縣斷然不可能成事。
但像賒縣那樣的窮鄉僻壤,消息閉塞之處還真有可能!
哪個有背景有人脈的,會上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當芝麻官兒?
說白了去那里任職的官兒,都是被官場邊緣化的邊角料。
一輩子都升遷無望,一年到頭連個拜見上峰的機會都沒有。
與朝廷來往不密切,又無人脈互通消息,這種情況下,確實更容易蒙混過關!
胡懷民低眉沉吟一瞬,嚴肅道
“還有一個情況需報于大人知曉。
虞衡司這些人,奴役我賒縣百姓挖出來的鐵礦石。
每月月初跟月中,就會有隊伍半夜進入礦區將其運走!
我偷偷跟蹤過這支運輸礦石的隊伍。
發現他們并不隸屬朝廷,而是沐恩侯府的人!
這是下官設法從一個運輸小隊的隊長那里偷來的令牌。”
胡懷民顫巍巍的從里衣里面摳出了一個油紙包著的東西。
打開層層包裹,“沐恩”兩字清晰異常。
不出意外的話,令牌的另一面是一個“岳”字!
這正是沐恩侯府岳家的令牌!
本家差遣家奴出門辦事,為了行方便,主人一般會給辦事的奴仆一個令牌。
以加快辦事的效率!
岳家這么重要的東西,竟然被這么個名不見經傳的芝麻老縣令偷過來了!
岳家真是氣數已盡!
瞿滿樓后背發涼,難怪這胡縣令一直說要告發之人,位高權重,一手遮天呢!
岳家確實夠得上這個檔次!那可是有皇帝當靠山的家族!
瞿滿樓不敢怠慢,連忙讓國子監學生,一字不落的記錄在案!
那枚令牌也被貼上了證物的標簽。
兵部尚書霍錚那邊的審問,就不怎么順利了。
管魏一口咬定是馬匹受了驚嚇,才翻出了柵欄,一切都是意外!
但霍錚這個兵部尚書也不是白混的。
他上前幾步就抓住了一匹瘋馬,掀開眼睛,扒開耳朵仔細看了片刻,臉色就非常難看了。
“一派胡言!這些戰馬都已經染上馬瘟,已經控制不住了,你還敢狡辯!
這么大的事,你竟敢隱瞞不報,任由這些戰馬送到鎮北軍手里!
你安的什么心?!我看你就是韃靼派來的細作!
嘴巴這樣硬,看來不上點手段,你是不肯說實話了!”
霍錚可不是一般的文官,他是兵部尚書!
一輩子都在跟武將打交道,跟衛胤也是莫逆之交。
在自己地盤上竟然出了這等紕漏,讓他如何面對昔日老友?!
心里恨極了那些幕后下黑手的人!
要不是這次太仆寺沒控制好瘋馬。
天知道會捅出多大的簍子!
想到這霍錚后怕不已,抽出腰間的匕首,就是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