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燼望發(fā)了瘋似的跑到樓下,撥開人群,一個個尋找過去。
都不是……
都不是他的小意!
他眼中血絲遍布,卻還是死死瞪著擁擠的人潮。
那些面容融在他眼前,讓他漸漸感到一股可怕的暈眩。
驀地,視線頓住。
他連指尖都顫抖起來,踉蹌了下,朝門口那個熟悉的背影跑去。
小意……
她答應(yīng)過的,會聽自己解釋。
給他一個懺悔贖罪的機會。
她答應(yīng)過的……
江燼望跑到門口的時候,恰好見到沈知意站在那兒,似是體力不支,軟軟地倒下去。
江燼望瞳孔巨震。
邁開長腿朝她奔去,還沒靠近,便已下意識伸出手。
可是。
一個男人比他更快地接住她。
江燼望動作慢下來,胳膊也僵在空中。
腳步漸漸頓住。
他看清那個男人的臉。
是宋明昭。
還未到來的冬季,幾乎是一瞬間降臨了他的生命。
冰鑿般的霜雪呼嘯著席卷全身。
江燼望遍體生寒。
渾身的血液都彷佛被抽干,只剩一顆麻木的心,在胸腔里瘋狂擂動。
連骨頭縫里,都滲出密密的痛意。
又一次……
她又一次,被這個男人帶走……
江燼望胸腔中燃起怒火和濃濃的恐慌。
天旋地轉(zhuǎn)。
他在烈日的炙烤下,和心中寒冬霜雪的冷冽沖擊中,頓覺頭暈?zāi)垦#簧蠚狻?/p>
等他回過神。
宋明昭已經(jīng)帶著沈知意上車離開。
“小意!”
“沈知意!”
江燼望喊著她的名字,在那輛疾馳而去的車背后拔步狂追。
喉嚨里沖出鐵銹味。
他仍未停止奔跑。
車輛漸遠,直至變成一個再也無法觸及的黑點。
江燼望像被抽干了力氣,倒在路上。
“江醫(yī)生!”
“江醫(yī)生!”
“快幫幫忙!江醫(yī)生暈倒了!”
……
沈知意醒來的時候,正在一個私人醫(yī)院打點滴。
她睜開眼。
看清坐在床邊幾乎睡著的男人。
“宋明昭?”她掙扎起身。
宋明昭倏地睜眼,撲過去,驚喜道:“哎喲祖宗,你可算醒了。”
“這是哪兒?”沈知意視線在屋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
“能是哪兒?”宋明昭皺眉道,“我給你找的私人醫(yī)院唄。”
“我看江燼望那個醫(yī)院也是沒用,治了你這么久,還把人給治暈了。”
“我不放心,就直接帶你來這兒了。”
沈知意眉頭一皺,直接上手拔輸液管。
“你有病?”
她怒道:“我叫你去醫(yī)院,是要你給江燼望當(dāng)面解釋,現(xiàn)在你把我弄這兒來,他誤會了怎么辦?!”
“不行,我得去找他。”
宋明昭按住她,“你別急行不行!”
“自己都這樣了,還管那小子死活呢?”他撇撇嘴,“他不僅騙你,還耍我。”
“也得讓他好好嘗嘗被耍的滋味。”
他怎么說也是知意的表哥。
那個江燼望,不尊重他就算了,還偷摸著拉黑他好幾次!
上回好不容易跟嬸嬸要了知意的新號碼,結(jié)果倒好,又讓那小子給騙過去,拉黑了!
嘿他這暴脾氣。
不讓他也吃吃苦頭,他就不叫宋明昭!
沈知意:……
“宋明昭,你幼不幼稚?”
宋明昭瞪她,“沒大沒小。”
“叫哥。”
沈知意擰眉,“我真沒空陪你鬧了。”
“我把手機放他辦公室了,他現(xiàn)在找不到我,肯定會著急的。”
“我得回去跟他解釋。”
宋明昭撇撇嘴。
“半年前他誤會我們的關(guān)系,你不也沒解釋嗎?”
“現(xiàn)在急這一時半會兒的干什么?”
“你還是先把傷養(yǎng)好了,再去找他吧。醫(yī)生說你剛剛恢復(fù)記憶,還很不穩(wěn)定,需要靜養(yǎng)。”
他指指藥瓶,“至少把這瓶掛完吧。”
沈知意想起分手時,她和江燼望說的話。
又覺得一陣頭疼。
“那會兒我不是跟他賭氣嘛,誰讓他連解釋都不聽,就提分手的。”
“他敢提,我就敢應(yīng)。”
“現(xiàn)在情況不一樣了。”她想起這些日子相處的點滴,神色柔和下來,“他變了很多,也不能沒有我。”
晾了半年。
倒是把他的性子晾火熱了。
她微微勾起一點唇角。
“咦——”宋明昭看著她的表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行了行了,別戀愛腦了。”
“你看你因為戀愛腦,都倒了多大霉了。”他嘆道,“好不容易想出門旅游散個心,結(jié)果呢,人還沒上飛機,就被車給撞了。”
“還好人沒事。”
“要不然,我跟江燼望沒完!”
“而且,不是我打擊你,你現(xiàn)在去找他也沒用。”他一屁股在她旁邊坐下來。
“我聽說,他已經(jīng)被醫(yī)院停職了。”
“你爸媽不會同意你跟一個沒有前途的人談戀愛的。”
停職?
沈知意神情凝重,拍了下宋明昭,“快點,送我去他的醫(yī)院。”
“耽誤了正事,我跟你沒完。”
……
院長辦公室。
沈知意說完,院長激動地站了起來。
“你說的是真的?!”他好懸沒沖過去,握住沈知意的手,“那藥,真是你叫他倒的?!”
“是的。”沈知意平靜點頭,“我作為病患,有權(quán)決定自己吃不吃藥。”
“這跟江醫(yī)生無關(guān)。”
“他是個負責(zé)的人,是我自己選擇自然恢復(fù),才逼迫他扔掉我的藥。”
“在醫(yī)院的時候,有護士可以證明,我有多抗拒吃藥。”她默了默,抬眸,“如果他真想害我,也不會帶我回醫(yī)院復(fù)查了。”
“在他手上起死回生的病例不少,我不希望醫(yī)院埋沒人才。”
“當(dāng)然,當(dāng)然!”院長眼淚都快下來了,“他的論文發(fā)表,得到了很大的認可!”
“如果這些事都是子虛烏有,那他以后,一定前途無量!我們醫(yī)院也會跟著沾光。”
“謝謝你,沈小姐。”
“是你幫了他。”
沈知意舒了口氣,“用不著謝我,這都是他憑自己的能力得到的東西。”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還要麻煩你等下留下來,簽一些證明文件。”院長道,“這關(guān)系到江燼望的前途。”
沈知意自然應(yīng)允。
“沒問題。”
院長點點頭,坐下來。
“這么說,這件事是有人栽贓陷害。”
“實名舉報他的,是一個叫岳亭眉的護士。”他看向沈知意,“你知不知道,她和江燼望有什么過節(jié)?”
“能有什么過節(jié)?”沈知意還沒說話,張醫(yī)生走進來,“這個岳亭眉心術(shù)不正,想害的何止是江燼望。”
“她差點連我也害了!”
他將一疊資料,放到院長辦公桌上。
“我正要找您說這件事。”
“已經(jīng)有好幾個病患反應(yīng),岳亭眉給他們護理的時候,出了差錯。”
“說她照顧不周,技術(shù)差,態(tài)度也差。”
“好幾個病房都怨聲載道了。”
“看她的考勤記錄,和監(jiān)控查到的值班情況,她消極怠工的時候不少。”
“一個護士,不花時間提升自己的專業(yè)素養(yǎng),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整天腦子里想的都是坑害同事。”
“之前想害我學(xué)術(shù)不端,沒成功,現(xiàn)在又誣告江燼望醫(yī)德有損!不知道她想干嘛!”
“這樣居心不良的人,我跟她一起共事,都覺得丟臉!”
院長看完那些反饋,臉也黑了,“我們醫(yī)院,怎么會招了個這樣的人!”
“必須趕緊辭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