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見你們的王——埃里安。”

艾恩走至皇帝宮殿的門前。

她面容沒有了往日的恭敬，反而多了幾分不怒自威的威嚴。

“埃里安陛下現在應該正在就寢。艾恩莉婭女士，沒什么急事的話，明天再說吧。”

正好在宮殿門前的傳奇塑能法師古特打了個哈欠道，沒有意識到事態的緊迫性。

“讓開，我現在要見埃里安。”艾恩的語氣堅定而不容反駁。

發現對方對自己的態度和過去完全不同，古特眉毛一挑，意識到不對勁之處。

下一刻，這位傳奇塑能法師，感覺渾身上下無法動彈，腦海中充斥著無數雜亂難以理喻的知識，連腦中的法術模型都無法調動。

“怎么會……”

古特僵直在原地，一臉不敢置信地看向前方不怒自威的艾恩。

她到底是什么人？

艾恩直接無視了古特，徑直走入了宮殿中。

重新恢復行動能力的古特冷汗直流，一臉驚異地望向背后艾恩消失的方向。

“古特，其實你應該隱約察覺到了吧，這位自稱來自其他人類聚集地的艾恩莉婭女士，身上有太多的謎團……”

金發的女郎海倫不知何時出現在古特旁邊，徐徐道：

“從她一開始出現，埃里安陛下就對她極其重視和尊敬。”

古特咽了口唾沫：“你的意思是？”

海倫的面色莊嚴凝重：

“前些年，我拜訪精靈國度時，見到了不少神殿中的神像。”

“這包括創造了精靈一族的席德瑞恩眾神，以及少數不屬于任何種族的神靈。”

“其中有一位知識之神，從名字到外觀，都和這位女士有些許相像之處。”

“我本來以為，這只是一個巧合，直到現在……”

海倫沒再說下去。

夜晚的空氣靜默如冰。

古特身體仿佛被閃電劈中，猛然扭頭，望向高聳在夜色中宛如沉睡巨獸的宮殿，一幕幕往事在腦海中飛速掠過：

一位來自原始人類聚集地的女巫，居然掌握了高階的施法能力……

埃里安陛下對她充滿敬意，向她分享最新的研究成果，無償賜予她華麗的宅邸，在艾爾多倫陷入危機之時讓人守在她的門前……

古特想起了，埃里安初見艾恩時，那充滿熱情、面露笑意、幾乎迫不及待的神態。

當重拾這模糊的記憶時，古特不禁懷疑，埃里安陛下那充滿熱情的笑容，究竟是歡喜，還是獻媚……

“埃里安陛下，一直在討好、取悅一位神靈……”

古特的眸光暗淡了幾分，仿佛整個人墜入冰窟。

這個剎那，耳畔回響起，帝國10年生擒了三位日精靈傳奇的那個晚上，精靈祭司瑰拉瑟.金瓣的祝福：

“雖然，你們人類是無神的可憐種族，但早晚有一天，必定能認識到：世間唯有眾神值得敬畏。”

“終有一日，你們人類一定能找到可皈依的神，找到愿意接受你們崇拜、庇護你們的神。”

“祝你們早日走到那一天。”

那個晚上，古特記得很清楚，他痛斥了精靈祭司，厲聲拒絕了這近乎詛咒的祝福。

而王沒有。

……

埃里安的宮殿內。

“埃里安，你早就察覺到了我的特殊對吧？”

艾恩不再維持過去那種恭敬的態度，舉手投足和語氣中透著上位者的威嚴。

“是的。”

埃里安平靜回答，望向前方身著典雅長裙的女士。

在占卜無效之后，埃里安第一時間的想法就是去找這位知識女神，沒想到對方先一步來找自己了。

“那么，我們就把話說明白吧。”

艾恩長舒了一口氣，一手撫胸，自相遇以來首次說出了自己的名號：

“我是知識與預言之神，全知導師，諸神中的教師，艾恩。”

埃里安沒有驚愕、沒有畏懼、沒有惶恐、沒有狂喜。

他保持著平和的姿態，向這位神靈行禮：

“贊美您，知識的女神。”

沒有多話，艾恩雙眸中閃過一抹微光，瞬間將神國的所有見聞以知識的形式傳入了埃里安的腦海中：

“總而言之，拉克萊斯已經從神國歸來。”

“這位日精靈之王抓走了月精靈西摩，召集全體日精靈傳奇，正在自己的宮殿內執行高等儀式魔法。”

“他試圖重塑歷史，讓【西摩傳授了人類魔法】這件事從未發生。”

埃里安面色微微黯然，嘆了口氣：

“如果他成功了。人類將重新回到愚昧之中。”

“高天之上的浮空城、遍布大地的魔法學校、改變兩國命運的通商、恢宏的魔法工業，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所以，我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艾恩淡淡地說。

這位知識與預言之神，朝著人類的帝皇伸出了右手，獻上了她所能給予的最大的禮物：

“埃里安，成為我的神使吧！”

“等到上千年后，我更強大一點，還會將你擢升為真神，【微弱神力】的真神。”

“彼時，你會成為我的從神。”

——對于艾恩這樣勉強踏入【中等神力】的神靈來說，即使是創造一個微弱神力的從神，也會讓她跌落位格到【弱等神力】。因此，她必須等待再強大一點才能這么做。

“成為您的神使，乃至從神嗎？”埃里安面色看起來無悲亦無喜，像是在斟酌這項提議。

“正是如此。”

神的聲音空靈飄渺、恢宏層迭，在大廳中回蕩不息：

“埃里安，這意味著，你會擁有永恒的生命，成為我在凡間的代言人。”

“世間之人都要敬重你，因為你是神靈的使者。再沒有精靈敢嘲笑，你們人類是無神的種族。”

“因為你獲得了新的身份，我也可以以此為由，要求日耀王子撤回神諭，命令他的選民收斂，結束今晚的鬧劇。”

“人類之王，這樣的殊榮，你接受嗎？”

神相信，這是一個足以讓任何凡人君王瘋狂的大禮。

“知識與預言的女神，感謝您的慷慨。”埃里安笑了，笑容頗為燦爛：

“真是一份難以拒絕的厚禮。”

“成為神靈的代行者，乃至被許諾在千年之后獲得神性，成為真神。”

“只要我答應了您的提議，那么我將成為這寰宇之間首個登臨神座的凡人。從那以后，人類將不再是無神的種族。”

“這正是我夢寐以求的……”

艾恩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埃里安露出溫和的笑意。

她仿佛又看見了，20年前兩人初次見面時，這位凡人法師指點群星，又創造出了第一顆【艾恩石】時智慧、從容的姿態。

人類的帝王向著面前神靈深深鞠躬，鄭重而不諂媚、恭敬而不卑微：

“那么，我的選擇是……”

……

夜色如水。

在古特茫然的眼神中，埃里安身披著燦金色的長袍，走出宮殿：

“艾爾多倫危在旦夕。”

“緊急召集整個艾爾多倫所有可調動的戰力。”

“隨我一起，進攻日精靈的王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