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收回手，笑得張揚，“新同學(xué)給的糖我怎么會不賞臉？我和沈昭林他們?nèi)ド鐖F(tuán)打球，你要不要一起來？”

“不了，我要回家了。”

裴度拖腔帶調(diào)地“啊”了一聲，“那挺可惜的。”

“沒什么可惜的，我不會打球。”

“可惜的是，你看不到我的，風(fēng)姿。”

“……”

盛夷光并不想看。

他給他糖，也只是感謝他而已。

不管他的出發(fā)點是什么，起碼是幫到了他。

“今天那兩個人是故意不打掃衛(wèi)生的，你知不知道？”

“知道。”

從第二次輪值開始，就找借口，不是回家，就是有事。盛夷光說過一回，這次他們就改上廁所了。

盛夷光打算等一會兒，要是等不到就留一部分區(qū)域，再在黑板留字，給他們打掃。

裴度被他一句“知道”，氣笑，“行。你為什么要喂鳥？”

“沒吃完，扔了浪費。”

裴度回想了一下，“我記得你沒喂完。”被他打斷了來著。

盛夷光手心攤開。

好家伙。

半個饅頭。

還沒扔。

裴度看著那半個饅頭笑得不能自已。

“那你準(zhǔn)備在哪兒繼續(xù)喂鳥？”

裴度個子又高，人又傲，眼神冷冷的，淡淡的，說話拽里拽氣，一副拿鼻孔看人的囂張姿態(tài)，尤其，他還染著黃毛，看起來就很不好惹。

還有在走廊上，摁著書，說：“我就是要欺負(fù)你”的幼稚前科……

盛夷光把饅頭遞出去，“你也想喂嗎？那給你。”

我走。

裴度：？

他笑了聲。

正好，手機(jī)響了。

裴度看了一眼手機(jī)，是沈昭林他們催他，“你自己留著慢慢喂吧。”

裴度趕到社團(tuán)，其他人都打過一輪了。

杜超把球扔給裴度，裴度接了，過到右手，拍了兩下，一般這個時候就是要帶球過人，上籃，結(jié)果裴度。

拍，拍，拍。

看起來是有什么心事。

裴度把球一抱，問沈昭林。

“你周幾值日？”

“周二。”

“要不要跟我一塊？”

沈昭林抱臂，“你是不是不想干活？”

裴度笑了，樣子有點兒囂張，“我不想干，還用挑搭檔？這不是……咱倆一塊，省得以后你等我，我等你。”

“行。”

第二天，裴度就找排值日的改了名單。

盛夷光聽到生活委員說更新名單的時候，愣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

裴度在睡覺。

對著他的是他的發(fā)旋，發(fā)絲的根部是黑色的。

盛夷光沒說什么，接受了安排。

一起值日的結(jié)果就是一起出校門。

偏偏，盛夷光和他們有一截是順路的，就算不同行，也會看到他們，聽到他們。

即便如此，盛夷光和裴度的交流屈指可數(shù)。

平常在走廊上遇上，盛夷光不會主動和他搭話，也沒法和他搭話。

裴度到哪兒都是眾星捧月般，一堆人烏泱泱地圍著。

他的頭發(fā)到了尷尬期，染回了黑色。

聽說當(dāng)初是因為和人打賭輸了，染的金黃。

結(jié)果，不僅不丑，連裴度的媽媽都夸好看，拍了好些照片，反倒把和裴度打賭的人氣了個半死。

聽說，裴度的媽媽是婚紗攝影師，很會拍。

盛夷光一邊走，一邊翻著手里的單詞本，思緒不受控制地飄飛。

那裴度的媽媽應(yīng)該拍了很多很多裴度的照片，從出生，到現(xiàn)在。

他以前也有，雖然不多，但出生的，百天的，周歲的，生日的，都不缺。

一直到爸爸媽媽離婚。

屬于他的相冊戛然而止。

“欸！要撞上了。”

聲音從頭頂落下來。

盛夷光猛地剎住腳步，才注意到眼前的裴度。

只隔了一步。

他不出聲，是真的要撞上了。

裴度拎著兩杯奶茶，“買一送一，你要哪個？”

“沈昭林呢？”

“回家了，我喝不了兩杯，不要又虧，挑一個。”

盛夷光不想要，“你找別人和你分吧。”

盛夷光繞過他就要走。

裴度把他路一堵，“你在這條路上找一個出來，我就和他分。”

盛夷光往前看看，又往后看看。

別說同學(xué)了。

人都少。

“選一個，請你的，你也請我吃糖了。”

盛夷光看向他手里的奶茶。

一杯奶茶，一杯果茶。

“哪個是你買的？”

“忘了。”

“……”

“有那么難選嗎？”說完，裴度又自己找到了答案，壓低了一點身子，距離拉近，“你該不會是都想喝吧？”

盛夷光感覺自己被他扣了一口大鍋。

“不是，那就……這個，謝謝。”

盛夷光把奶茶拿在手里。

裴度笑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戳到了他的笑點。

盛夷光也沒問，戳開奶茶，喝了一口，甜甜的。

得在到家前喝完，不然爺爺奶奶又要說他亂花錢。

盛夷光想著，放慢腳步，既可以慢慢品嘗，也可以在到家前喝完。

誰知道邊上的人，比他個子高，腿也比他長，竟然和他保持著一樣的速度。

盛夷光假裝他不存在，但心思一半在奶茶上，一半在裴度身上，看他能慢悠悠到什么時候。

誰知道他突然笑了，抓住他的衣服，勒停他的腳步。

“你是想和我回家？”

盛夷光這才發(fā)現(xiàn)，離去他家的岔路口已經(jīng)走過了一百米的樣子。

盛夷光淡定地往回走。

但耳朵紅了。

一臉淡漠，嘴里還有珍珠，臉頰微鼓，還紅了耳朵。

好可愛。

“欸！”

盛夷光停下，回頭。

裴度懶懶道：“再見都不說？”

“……”

盛夷光有點尷尬。

他手里還捧著人家的奶茶。

是不太應(yīng)該。

盛夷光看著他，輕聲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