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一早開始就烏云密布狂風大作。

這樣的天氣如果是訓練的話，新兵們倒也無所謂。

可是今天是射擊考核的日子，別說新兵了，所有的干部骨干都是臉色難看。

今年的新兵打靶成績注定要史上最低了。

教導員黃家波在昨晚的時候就跟雷神打過電話，問能不能推遲考核時間，可日期是早就報備確定過了的，并且二團三團的人都還在等著，雷神也無能為力。

沒辦法，考核如期舉行。

上午九點，所有人抵達靶場。

鐵絲網內風沙漫天，帳篷搖搖晃晃。

看著眼前的場景，許戈這時候才算是體會到了雷神之前所講的狹管效應是什么意思。

靶場位于雪山腳下，正對著一處峽谷的出口，強風經過峽谷的擠壓之后噴射進了靶場內，開始無規律地肆虐著。

每個位置的風速風向都在實時變動著，遠處的靶桿甚至都開始微微搖晃起來。

不過既然已經來了，黃家波也不再墨跡，立即組織整隊，劃分安全責任，制定先后順序。

新兵們全都來到集結地點待命，各連長宣讀考核紀律。

這次考核分為手槍和步槍兩個部分，上午是手槍射擊考核，每組設置了30多個靶位。

“一排都有，起立，向射擊地線前進！”

嗚嗚嗚！

新兵們從帳篷里出來之后，只感覺狂風吹得人睜不開眼，沙礫被裹挾著打在人臉上生疼。

許戈前面的李冬水伸手在空中感受了一下，立馬垮下了臉：“這么大的風，別說修正彈道了，我站在那連射擊姿勢都保持不住啊，人估計都能吹跑！”

“別說話，趕緊領取子彈帶！”羅山在一旁臉色嚴肅，“每個人根據自己的安全員找準各自的靶子！”

嘟嘟嘟！

哨音響起，一排的新兵們立即來到各自靶位對應的射擊位置。

一連長劉國平在后面不停地來回大聲提醒：“每人十發子彈，卡殼了別慌，第一時間放下槍向安全員匯報，不要自己去硬摳！”

這時雷神也過來了，作為第一組打靶的新兵，他覺得有些東西還是要叮囑一番。

“這是全速風，整體風向從右到左！”

“不要以為手槍30米就不用修正彈道，這么大的風也要修！”

“都知道子彈是順時針旋轉吧？右到左的全速風下彈著點會偏左上，記得稍微修正一下。。。”

身具特級速射和LV3級別射擊技能的許戈對于這些常識自然再清楚不過，他此時并沒有認真去聽連長和總教官在說什么，而是在仔細觀察著前方的風向風速。

雷神說的沒錯，整體風向是從右到左，并且風速也是極強，但是具體到靶場的每個位置就變得隨機了起來。

甚至在有的地方風速竟然出現了反轉，變成了從左到右，或者是直接原地形成風旋！

這種情況下，任你有再高的彈道修正水平，只怕也只能望風興嘆。

但是正如雷神昨天判斷的那樣，強風越強，就越不可能持續。

靶場里，某個地方時不時會出現短暫的無風平靜時刻。

而這，就是他的機會。

趁著發彈員還沒發完子彈，許戈繼續用心觀察，想要找出某種規律。

嘩嘩嘩！

一旁的旗桿上紅旗烈烈作響，這聲音突然讓許戈意識到了什么，隨即抬眼看向雪山半山腰上面的那六個大字橫幅。

看了一會兒，許戈的心情激動起來，他好像真的發現了一些規律。

只要雪山上的橫幅開始劇烈飄蕩，幾秒鐘之后靶場這里就會迎來一陣狂風。

相對應的，如果橫幅突然安靜下來，也就意味著靶場這邊大部分的區域也將有片刻的平靜時間！

其實雷神也一直在觀察著許戈，見對方的目光時不時看向雪山方向，知道這小子已經看出點門道了，不由暗暗點頭，是個做觀察手的苗子。

就在發彈員發到最后兩個射擊位置的時候，許戈發現雪山上的橫幅再次變得慢慢平緩下來。

這就意味著，靶場這邊的風很快也會隨之暫時平息。

此時的他忍不住看向一旁的發令員，機會難得，自己需要馬上開始裝彈準備了。

發令員面無表情，只是看著發彈員那邊，直到看到對方傳來發彈完畢的信號之后，這才揚起手中的旗子。

“所有人，裝子彈之后自行射擊！”

隨著發令員手中的令旗猛地揮下，許戈第一時間上前一步蹲在了地上，開始往彈夾里壓子彈。

啪嗒！啪嗒！啪嗒！

跟昨天相比，速射技能來到了特級的許戈動作更加的快速嫻熟。

他的雙手絲滑無比，快速壓填著子彈，但是眼睛卻一直看著雪山方向。

當發現那邊的六個大字橫幅再次劇烈擺蕩起來之后，立即在心里估算了間隔時間，隨即死死地盯著眼前30米之外的靶心。

風沙彌漫，靶子若隱若現，許戈的手上卻絲毫不停，甚至越來越快！

咔咔兩聲脆響，裝彈夾，拉槍機。

下一刻，許戈猛地站起身，雙手收槍再出槍。

而此時，其他新兵還都蹲在地上一發一發地往彈夾里裝著子彈。

風毫無征兆地停下了，而這時許戈的槍口也剛剛定在了身前。

一旁的安全員有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好像風是在配合這個新兵一樣。

啪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啪！

隨著許戈手指快速扣動，密集的槍聲把正在裝子彈的新兵們嚇了一跳。

右手邊的李冬水差點被彈過來的子彈殼砸到腦門，偏頭看了許戈一眼，嘀咕道：“你趕著投胎啊！”

安全員也被眼前新兵搞出的動靜嚇的不輕，下意識想要站起來阻止，但是卻又突然想到對方好像并沒有違反任何規定。

嗚嗚嗚！

下一秒，狂風再次呼嘯而來，風沙重新彌漫。

咔！啪嗒！

許戈拉動槍機驗槍，關掉保險之后后退一步轉身：“報告，射擊完畢！”

【百分百執行當前軍令，射擊熟練度 1】

而這時其他新兵動作快的也才剛開始站在大風里艱難瞄著靶子，遲遲不敢開槍。

安全員深深看了許戈一眼，點頭：“你先原地等待，一會兒所有人打完了統一報靶。”

“是！”

許戈隨即站在原地不動。

在他身后，雷神，羅山和杜虎全都看著這邊，對于許戈的成績都好奇起來。

雖然說新兵連的射擊考核是最簡單的一練習，并沒有時間限制，但是對于新兵來說，光是舉著槍保持射擊姿勢就已經很困難了，自然沒有人愿意一直耗著就為了等那不確定的風停。

于是，十分鐘之后，最后一名新兵也打完了子彈，驗槍完畢。

所有人站成一排，仔細聆聽著對講機里的報靶聲音。

滋滋！

“1號靶，5發上靶，29環！”

“2號靶，5發上靶，33環！”

“3號靶，9發上靶，68環！”

“4號靶，8發上靶，67環！”

漂亮！

聽到自己的3號靶比4號靶的李冬水多了一環，許戈猛地握緊了拳頭。

成功了！

雖然自己取巧了，要是正常情況下絕對打不過李冬水，但是，許戈仍然很激動。

這就意味著，自己距離拿下第一這個目標越來越近了。

李冬水先是一愣，隨即吃驚地扭頭看向許戈：“怪不得你那么著急著開槍，原來你能算出來風停的時間？！”

對于李冬水能這么快看出自己勝過他的原因，許戈也很意外，點點頭默認了。

“厲害啊！”

李東水并沒有因為被超越不開心，反而伸出大拇指，

“你手槍成績已經大幅度領先其他人了，并且你還掌握了計算風停的時間，下午繼續保持這個水平，很有希望拿第一！”

“哪那么容易，我的步槍比手槍差遠了。”

許戈對自己的射擊水平看的很清楚，并沒得意起來，接著好奇問道，“你也打了67環啊，怎么做到的？”

“哦，我會在全速風的情況下修正彈道啊。”李冬水隨口說道。

許戈：。。。

擦，下午的步槍射擊搞不好還真干不過這家伙！

手槍射擊考核結束之后，成績排名很快就出來了。

一連一班繼續包攬前三，第一許戈，第二李冬水，第三凱優木。

并且是遠遠領先其他新兵一大截的那種。

其他班排長雖然羨慕，但也無可奈何。

凱優木是二次入伍，李冬水更是全營都出名的神槍手，本來就跟其他新兵不在一個層面上。

至于許戈，那也是獲得過嘉獎，手榴彈考核全營第二的尖子兵。

只能說杜虎這家伙走了狗屎運了！

劉國平自從成績出來之后嘴就沒合攏過，哪怕灌了不少沙子進去也不在乎，滿靶場地找其他兩個連長炫耀。

中午吃飯的時候，羅山自掏腰包去強軍戰車哪里買了四個大鹵豬蹄，連帶著杜虎都被獎了一個。

“好好打，正常發揮，保持住！”

杜虎啃著豬蹄給三人打氣，“上次會餐沒搞成，這次射擊要是咱們班還是包攬前三，烤全羊的錢我和排長出了！”

“嗯，放心吧班長！”李冬水將啃了一半的豬蹄放到小司犬盆里，“就算包攬不了前三，第一也肯定是咱們班的！”

“第一也行啊！”杜虎點點頭，“都別有壓力，就按照訓練的時候打就行！”

“嗯！”

下午一點半，步槍射擊考核開始。

許戈仍然是三號靶，跟手槍射擊的站姿不同，步槍射擊是臥姿，風沙之下視野更差。

來到射擊地線之后，許戈不停地念叨著什么。

“我愿意用李冬水的十年壽命來換我這次打第一！”

李冬水無語了：“你少喊幾年行不行？我每次都只喊三年。。。”

“十年顯得我有誠心啊！”

“那是我的壽命，你當然大方了！”

開了兩句玩笑，許戈的心情放松了不少，站在射擊位置前面繼續跟上午一樣觀察風向風速。

隔壁位置的李冬水留了個心眼，許戈在看風，他就看許戈。

雪山上的大字橫幅一直飄擺不定，許戈這次倒不著急了。

可是發令員似乎偏要跟他對著干，旗子一揮：“所有人，臥姿裝子彈！”

“準備完畢之后，自行射擊！”

啪嗒！啪嗒！

裝子彈的準備工作還是要快的，許戈快速壓好子彈換好彈夾，一拉槍機，趴在地上不動了。

地面上到處飛舞著風沙草屑，100米外的靶心就跟大海里的小船一樣時隱時現。

許戈趴著沒動，靜靜等待著時機。

李冬水見許戈沒開槍，也據著槍等在那不動。

砰！砰！

槍聲四起，其他新兵已經開始射擊了。

幾分鐘之后，就在其他新兵子彈都打的差不多的時候，許戈突然低下了頭，開始瞄準。

李冬水見狀馬上也做好了射擊的準備。

霎那間，風停，靶子清晰地露了出來。

砰！

砰！

兩聲槍響幾乎同時響起。

緊接著，許戈開始快速扣動扳機。

砰砰砰的槍響聲再次讓安全員緊張起來，不是，你這個新兵非要打這么快嗎？

不到五秒鐘，許戈完成了射擊，一臉平淡自然地驗槍，起身。

【百分百執行當前軍令，射擊熟練度 2】

旁邊的李冬水還趴在地上瞄著，他的射擊速度自然沒有許戈快，這個時候也才打了四發子彈。

嗚嗚嗚！

風再起。

許戈的心里微微一松，他感覺自己這一次絕對是超常發揮了，剛才射擊的時候感覺特別好！

又過了幾分鐘，李冬水作為最后一個打完的新兵站起身。

這一組的考核結束，接下來就是等待報靶的時刻了。

“喂，許戈，我送了你一個驚喜！”李冬水突然看向許戈，一臉神秘地笑著說道。

許戈一愣：“什么驚喜？”

“嘿嘿！你等會兒就知道了！”李冬水沖他眨眨眼。

看著對方一臉得意的表情，許戈突然隱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滋滋！

很快，對講機里響起了報靶的聲音，羅山和許戈也連忙過來側耳傾聽。

“1號靶，6發上靶，46環！”

“2號靶，4發上靶，33環！”

“3號靶，11發上靶，成績無效！”

“4號靶，8發上靶，71環！”

李冬水的笑容突然凝滯。

羅山：？？？

杜虎：？？？

許戈腦子里轟的一聲，瞬間就想明白了原因，死死盯著李冬水：“這就是你送我的驚喜？”

“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