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半山那天,我知我知快將要別離沒說話,望向她,卻聽到她說不要相約縱使分隔相愛不會害怕,遙遙萬里。。。”
哨位外面,牛三先的歌聲仍然在飄蕩著。
“03,03,牛三先人呢?”郭源帥的聲音在對講機里響起。
許戈按下通話鍵:“報告班副,牛三先說他困了要去外面吹吹風清醒一下。”
“保持警惕,牢記口令!”
“是!”
許戈知道這是老班副在提醒自己有人來查哨了,趕緊敲了敲窗戶玻璃。
凍得鼻子通紅的牛三先把對講機當做麥克風正在深情演唱著,聽見敲玻璃的聲音也沒在意,堅持要把這首歌唱完。
終于,在一連串低沉的顫音中,牛三先唱完了歌,又拿著對講機跟對面說了幾句什么,這才帶著一身寒氣進到了哨位里面。
“啥事?”牛三先重新將對講機的頻道調(diào)回當前。
許戈:“剛才班副呼叫我,提醒我牢記口令。”
“靠,連長要上來查哨了!”牛三先這個時候知道慌了,“今晚口令是啥來著?”
“飛雪連天。”
“對對對,待會兒你出去問口令,我怕連長一看見我。。。”
許戈突然注意到左手邊的小路上有個人影摸了上來,連忙推門出去握著槍:“站住!干什么的?”
“查哨!”劉國平的聲音傳來,同時打開了手電筒。
“口令!”
“飛雪,回令?”
“連天!連長好!”許戈立即立正敬禮。
“嗯,警惕性不錯!”劉國平點點頭回禮,“怎么樣?適不適應?”
“報告連長,適應。”許戈大聲回道。
劉國平上前伸手將許戈的衣領整理了一下,隨即臉色一變,沖著哨位里面說道,“躲什么?滾出來!”
“連長好!”牛三先也出來了。
劉國平上去就是一腳。
牛三先反應快躲開了,一臉嚴肅道:“報告連長,哨兵神圣不可侵犯!”
“你特么還知道你是哨兵?你知不知道這里的攝像頭可以直連軍部?”劉國平一把扯住牛三先的耳朵,“怎么?這大半夜的你想唱支山歌給黨聽?”
“別特么以為你外公能幫你擺平所有事!”
“哎喲哎喲,連長,疼,要掉了要掉了!”
“去,跑步把所有哨位都給我轉(zhuǎn)一圈,你不是精力旺盛嗎?”
劉國平一腳踹在牛三先屁股上,“滾吧,給你十五分鐘,每到一個哨位給我報告一聲!”
“是!”
牛三先立即沿著小路跑了。
劉國平示意許戈進到哨位里面,簡單聊了兩句之后問道:“之前牛三先是用哪個頻道聯(lián)系上的那邊?”
“我沒注意看。”許戈有些好奇,“連長,對講機那邊是哪里啊?”
劉國平:“詹娘舍哨位,跟我們這邊一樣也是邊境哨,但他們那邊海拔高,并且上山?jīng)]有路,都是懸崖峭壁。”
“沒有路?”許戈大吃一驚,“連長,沒有路的話怎么上下哨?硬爬嗎?”
“那個哨位的人每年冬天都要被大雪封在上面幾個月,人下不來,補給也上不去,都是提前背上半年的補給從懸崖上爬上去。”
劉國平伸手往右邊漆黑的夜空中一指,
“直線距離我們這邊有個幾十公里,是雪區(qū)的部隊負責,那些人苦啊,有時候山上斷水了就只能派人出去背雪,死在路上的都有好幾個,也不知道現(xiàn)在條件怎么樣了。。。”
許戈心中震撼莫名,他沒想到邊境上竟然還有這么一個如此艱苦的哨位。
“牛三先明明違反了哨位紀律,知道為什么我只讓他出去跑一圈嗎?”劉國平問道。
許戈想了想:“牛三先給那個哨位里的人唱歌,應該也是出于好心吧?”
劉國平點點頭:“這個時候那些哨兵正被封在上面,人的心理正忍受著極大的孤獨和痛苦,對講里有人唱首歌對我們來說可能也就是新奇一點,但對他們來說那就不一樣了啊!”
許戈沉默無聲,消化著內(nèi)心的震撼。
“對了,白天狼頭送東西過來的時候,還說了什么沒有?”劉國平突然問道。
“也沒說什么,就是問了問班副的情況。”許戈想起一件事,“連長,狼頭說我們?nèi)齻€來九班是他的意思?”
“是他提議的,我同意了。”
劉國平說道,“老班長明年如果升不了一級軍士長,這就是他在部隊的最后一年了,我們倆都想著讓他再帶一次新兵。”
“連長,為什么班副這么不待見狼頭啊,他們以前啥關系?”許戈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狼頭也是老班長帶的兵,甚至可以說是帶過的最優(yōu)秀的一個。”
劉國平嘆了口氣,“十幾年前,那時候隱狼招人,并且只有一個名額,優(yōu)先錄取全旅比武的全能冠軍,也就是在那一年,老班長的七連冠被狼頭終結了,在那之后,老班長只要聽見狼頭的名字就罵。”
“青出于藍勝于藍不是挺好的嗎?”許戈有點奇怪,“我感覺班副不是那么小氣的人啊!”
“我那時候還沒跟老班長,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事,老班長不說也沒人知道。”
劉國平轉(zhuǎn)身拍了拍許戈,笑了,“你和李冬水兩個人就是老班長帶的最后一批新兵,加把勁把狼頭給干了,給老班長出口惡氣怎么樣?”
許戈:???
讓我們兩個新兵去干狼頭?你認真的嗎?
“怎么?一聽見狼頭和隱狼就怕了?年輕人管那么多干嘛?不服就是干!”劉國平說完就笑著推門走了出去。
山路那邊牛三先已經(jīng)氣喘吁吁地回來了。
“連長慢走!”
后半夜的時候又下起了大雪,因此當大家早上起床之后,發(fā)現(xiàn)院子里的積雪已經(jīng)老厚。
這種情況下早操自然是取消了,每個戰(zhàn)士都拿著工具下樓掃雪。
不光是院子里,門外的水泥路也都是各連各自負責一段。
老兵們一個個拿著鐵鍬將院子里的雪像推土機一樣給推到外面,有幾個玩心大起,竟然在路邊堆起了雪人。
干部們見到了也覺得有趣,反正不出早操時間寬裕,倒也沒說什么。
牛三先跑到炊事班順了根胡蘿卜出來,插在雪人臉上充當鼻子,拿出手機正準備拍照的時候,
啪!
一團雪球突然飛了過來,精準地砸在雪人腦袋上,雪人腦袋被擊落,在水泥地上摔得粉碎。
隔壁五連門口,一個二期士官正朝著這邊嘿嘿直笑:“喲,牛三兒,你腦袋沒了,哈哈哈!”
牛三先蹲在地上重新給雪人捏腦袋:“沒了就沒了唄,再捏一個,多大事啊。”
五連的那個中士愣了愣,走過來好奇道:“我說牛三兒,你怎么轉(zhuǎn)性了?這一大早蔫了吧唧的,不會是失戀。。。”
啪!
一個堪比菠蘿大的雪球整個糊在了五連士官的臉上,巨大的力道直接把對方給砸的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光聽聲音就疼。
牛三先咧著嘴站了起來:“老子等的就是你靠近點,牛爺爺?shù)哪X袋你都敢動,我給你開瓢!”
“呸呸呸!”
那士官把嘴里的雪渣子吐了出來,抬手就是一把雪撒到牛三先臉上,大喊道:“六連的打人啦!五連的人呢?都給我出來!”
牛三先:“你媽???”
呼啦啦!
隔壁院子里一群人沖了出來,下一刻,幾十個雪球就跟手雷似的飛向了正在門外鏟雪毫無防備的六連戰(zhàn)士身上。
二營的手榴彈投擲那可是在全旅都排得上號,扔起雪球來自然準頭和力道都沒的說。
啪啪啪啪啪!
六連的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趕緊放下鐵鍬還擊。
兩撥人就這么毫無征兆地打起了雪仗,半空中雪球密密麻麻地到處亂飛。
江達聽到動靜跑了出來:“都給我住手!誰讓你們。。。”
啪!
一團雪球飛過來,直接將他的眼睛給砸歪了。
“臥槽尼瑪?shù)模〗o我打!”江達氣的都破音了,尖著嗓子朝里面喊道,“六連都給我出來,你們指導員讓隔壁的狗卵子們打啦!”
正在院子里掃雪的許戈這些新兵一聽指導員被打了,那還得了?齊齊把笤帚一扔,沖了出去。
門外,由于六連在外面鏟雪的人數(shù)少,此時已經(jīng)被打的節(jié)節(jié)敗退。
李冬水在出來之前就已經(jīng)捏了兩個雪球,此時遞了一個給許戈:“先打帶頭的!”
“好!”
嗖嗖!
啪啪!
兩個沖在最前面的五連老兵直接被雪球爆頭,一個趔趄直接倒在了雪地里。
“臥槽!捏這么硬?媽的玩真的是吧?”
“給我打!”
又是一大波攻勢襲來。
但是六連這邊的支援已經(jīng)趕到,很快就穩(wěn)住了陣腳。
嗖嗖嗖!
啪啪啪!
許戈和李冬水沖在最前面,彈無虛發(fā),手里的雪球全都往對方的腦袋上招呼。
尤其是許戈,勁大,那雪球竟然被扔出了破風聲!
對面的只要被他砸中,基本上就要暫時退下陣地。
指導員江達很快就看出戰(zhàn)場上的關鍵來了,連忙喊道:“去幾個人專門給許戈和李冬水供彈,快!”
五連那邊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五連長站在后邊親自指揮:“看見那倆新兵了沒,給我集火。。。”
啪!
一個雪球飛過人群,精準地砸在了五連長的鼻子上。
“哎喲!”
五連長負傷下線。
有了專人供彈,許戈和李冬水的輸出更加恐怖,兩人竟然硬生生地壓制了對面整個左半邊的陣營。
六連的其他人一看,立馬反撲上來,直接一波沖垮了對手!
“干的不錯,凱旋!準備開飯!”
江達把眼鏡重新戴上,得意至極地喊了一聲。
早飯過后,所有的新兵根據(jù)新兵連的經(jīng)驗,都以為今天的訓練會取消,但是九班的老兵們卻都在默默地準備著零食飲料充電寶,牛三先還貼心地給郭源帥帶了個小酒壺。
李冬水臉色難看:“不會今天還要去訓練場吧?”
“你以為呢?”凱優(yōu)木開口了,“越是極端天氣越要練兵,這就是老連隊!”
“這天氣還要跑障礙啊?那些障礙和攀登樓上面都結冰了吧!”許戈也嚇了一跳。
郭源帥叼著煙:“誰說跑障礙了?實彈投擲和射擊,練得就是極端環(huán)境下的實戰(zhàn)能力。”
“等下每個人都去器材室領防潮墊,今天要在雪地趴上個大半天的。”
許戈和李冬水:!!!
說是每個人都要領,結果領完槍以后去器材室的只有許戈和李冬水倆人。
“班副和四個老兵又不參加訓練,為什么也要我們把防潮墊給他們帶上?”李冬水抱著一摞墊子一臉不爽。
許戈倒是猜到了原因:“他們是不訓練,但坐在防潮墊上休息總要舒服點。”
李冬水:???
“太過分了吧!”
“行了趕緊集合吧,今天又不跑步,咱們坐車過去。”
門口,汽車連的三臺卡車已經(jīng)來了,各排正在組織登車。
許戈上去之后,習慣性地往車廂后面一靠,卻被郭源帥在腦瓜上彈了一下。
“你就沒發(fā)現(xiàn),你跟其他人的姿勢不一樣嗎?”
許戈四下打量,發(fā)現(xiàn)不管新兵還是老兵,每個人都一手抓著扶手,一手抓著槍,連忙也有樣學樣。
車子發(fā)動,駛下水泥路進入了戈壁灘。
“抓緊了,等一下要是被甩出去了可沒人管你!”郭源帥提醒道。
許戈有些納悶:“不至于吧班副,我在新兵連坐車的時候。。。臥槽!”
哐當!
車廂猛地顛了一下,許戈的頭盔直接撞在了身后的鐵架上。
車廂外,兩邊的景色在飛速倒退,老兵們一個個緊緊抓著扶手,一臉緊張。
郭源帥看著許戈:“現(xiàn)在知道了吧?在老連隊,汽車班的人都他媽是畜生!”
“知。。。知道。。。”
許戈被顛的話都說不完整,拼命抓緊鐵架扶手。
吱!!!
總算,卡車在訓練場大門外一個急剎停了下來。
快要被顛散架的戰(zhàn)士們罵罵咧咧地下車,許戈第一次有了暈車的感覺,看看周圍其他人都差不多,李冬水的臉都白了。
劉國平來到前面:“剛才基地里的股長跟我說讓我們幫忙消耗一部分空包彈,都去攀登樓集合,先練幾組室內(nèi)戰(zhàn)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