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皇上告狀?”
宋明有些猶豫:“若皇上順藤摸瓜查下去,咱家的事情很可能藏不住,到時候結(jié)局怕是生死難料啊!”
宋令儀道:“爹,皇上的手下也是人,我并不覺得他們馬上就能查出藏得那么嚴實的人。當(dāng)然,能查到結(jié)果是最好,比起背后的黑手,咱家的秘密反而好解決。”
宋令儀拉慶元帝下場有兩個目的,要么將那人鎮(zhèn)住,使其不敢輕舉妄動,這樣她就能慢慢等霍景云的答案;
要么那人被慶元帝的調(diào)查逼得亂了方寸,露出些馬腳,她也能有發(fā)揮的余地。
總之不管怎么著她都不虧。
宋明猶豫片刻后點頭:“你既然覺得沒問題,那我就去找皇上。”
半年時間女兒便將霍家折騰得身敗名裂,分崩離析,他自認沒這個本事,因此不如安心聽女兒的話,為全家人的未來放手一搏。
宋令儀得到這話,笑問:“爹,您知道該怎么告狀吧?”
“放心,這點小事我還是能辦妥的。”宋明自信道,“肯定是有人不想開海市,所以故意使壞,想著出師不利就能破壞出海計劃。幸虧我不放心,所以暗中找了些江湖好手隨行保護,這才沒出意外。”
正事說完,宋明忽然感慨:“我替皇上打理私庫,這些日子面圣的機會并不少,對皇上不敢說了解,最起碼不如以前那樣一無所知。皇上心系天下,宵衣旰食,既不貪圖享樂,后宮也多年未添新人,確實是個好皇帝。”
盛贊過后,他話鋒一轉(zhuǎn):“我唯一想不通的是他對于幾個兒子的態(tài)度,大皇子封了誠王卻一直賦閑在家,沒領(lǐng)過任何差事。安王一直在外征戰(zhàn),可朝中皆知皇上對他不喜,而且有個犯上作亂的外家,早早被排除在繼承人之外。剩下四位皇子,三皇子今年二十二,六皇子今年十七,分明都領(lǐng)了差事卻不封王,這實在讓人看不透啊。”
屋內(nèi)除了宋家父女之外再無旁人,宋令儀說起話來并無顧忌:“有人說皇上是想在這四位皇子中挑選出一個太子,故意不封王,便是想要磨礪他們的耐性,也有人說皇上是不想讓朝臣們過早站了陣營,讓皇子們分權(quán),因此只讓四位皇子在六部輪值。”
“依我看就是寡情自私,他不把兒子當(dāng)人看,就讓他們跟牲口一樣,為了一塊可望不可及的肉而拼搏廝殺。”
“小乖,不可胡說。
宋明阻止得不是特別誠心。
宋令儀笑:“爹,我知道分寸。”
宋明嘆口氣,說出心中擔(dān)憂:“西邊和北邊的戰(zhàn)事平息,如果大周不主動挑起戰(zhàn)事,此后幾年安王怕是無用武之地,此時回京,他的處境很可能有些艱難。”
他們想要將寶壓在安王身上,也是一招險棋。
宋令儀想著送出去卻沒回音的一百萬兩銀票,心說人安王愿不愿意接受他們的投靠還是個問題。
至于安王的奪嫡之心,她倒是確定了。
被迎霜調(diào)動的暗衛(wèi)和宮里的暗棋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一次,宋令儀沉默良久之后才開口:“聽說安王已經(jīng)押著北戎皇室之人入京,不日將抵達京城,皇上對于安王的態(tài)度很快就能見分曉,眼下最要緊的是讓皇上徹查哥哥遇襲之事。”
宋明點頭:“明天我便入宮,定會讓皇上重視此事。”
宋令儀雙管齊下,這邊慫恿父親進宮告狀,另一邊又讓迎霜順著手里的線索展開調(diào)查。
不過這事情也急不得,宋令儀更多的注意力還是放在霍景云身上。
不想霍景云這塊硬骨頭實在難啃,在暗不見光的地牢里被關(guān)了近一個月才出現(xiàn)了輕微的焦躁。
宋令儀聽到迎霜帶回來的消息后長舒了口氣。
第一步總是艱難,只要霍景云的情緒出現(xiàn)漏洞,后面就容易了。
但是沒想到比霍景云崩潰的消息更先傳來的是襲擊哥哥的幕后真兇。
迎霜說出調(diào)查結(jié)果:“那些人并非殺手,而是邊關(guān)退下來的將士,經(jīng)過查證后確定是信安候府的人。”
“又是趙家?”
宋令儀仔細回憶,他們宋家跟趙家此前并無交集,她甚至粗淺的查過兩家祖上的經(jīng)歷,曾祖跟第一任信國公也無仇無怨,不過是同一陣營下的點頭之交。
趙家也不像霍家一樣需要大筆錢財助皇子奪嫡,實在沒有理由屢次針對宋家。
想不到原因,宋令儀也不糾結(jié):“皇上的人知道這個消息嗎?”
迎霜點頭,臉上浮現(xiàn)明顯的欽佩:“正是皇上派出去的人在殺手尸體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疤痕,說那是西北某個部族獨有的武器,他們順著這個疤痕開始查,一路查到了信安候府身上。”
宋令儀聞言笑起來:“那咱們就靜觀其變,看看皇上會如何處置信安候府。”
刺殺并沒有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加上今年信安候府才被降爵,宋令儀猜慶元帝很可能要找個理由借題發(fā)揮。
她等了幾天,沒等到慶元帝出手,倒是先等來了安王即將入城的消息。
迎霜送來消息不算,還在城門口的茶樓定了個包間:“小姐可要去看看熱鬧?”
宋令儀閑來無事,自然一口答應(yīng)。
她還使人去娘家跑了一趟,問爹娘和侄子有沒有興趣。
爹要干活,娘要陪著嫂子,只有宋星澤一人接受了邀約。
七月十二早晨,宋令儀用過早飯便接了星澤去茶樓。
可容六架馬車并行的寬闊街道只留出了一半的地方容軍隊通行,道路兩邊站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巳時二刻,三皇子周懷熙和四皇子周懷辰攜文武百官浩浩蕩蕩出現(xiàn),出城去迎接獲勝的軍隊。
高大的城墻隔絕了城中人的視線,眾人紛紛議論起跟戰(zhàn)事有關(guān)的話題,有人說戰(zhàn)事結(jié)束,終于能過安穩(wěn)日子,有人說北戎可惡,不知朝廷會如何處置北戎王室之人,但更多的人都在討論安王,一個屢立戰(zhàn)卻并不受重視的王爺。
大約三刻鐘之后,城門外終于有了動靜,安王一襲威武鎧甲,騎著戰(zhàn)馬率先入城。
在安王之后,是三皇子和四皇子。
星澤趴在二樓窗戶看到領(lǐng)頭幾人過去,眼中滿是興奮的光,不過說話時仍記得壓低聲音:“姑姑,剛才看到三皇子和四皇子出城時我還想著不愧是天潢貴胄,果然氣勢極盛,結(jié)果安王出現(xiàn),我?guī)缀踝⒁獠坏饺首雍退幕首拥拇嬖凇!?/p>
“姑姑,我也想要習(xí)武,長大以后驅(qū)除韃虜,做個像安王殿下這樣威武的大將軍!”
宋令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