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緩步上前微微拂身朝著主座上的柳夫人說道：“兒媳給母親請安。”

柳夫人姣好的面容皺著秀眉，她不喜這個小門小戶出身的兒媳，她的兒就該配高門大戶的貴女。

想到今晨從攬月居匯報回來的消息，柳夫人氣得摔碎了個她素日里很喜愛的玉鐲。

再見到那張年輕貌美的臉，柳夫人的脾氣徹底壓不住了，對著云皎厲聲說道：“云氏，跪下！”

柳夫人還是一如既往地厭惡她，哪怕她踏進這內(nèi)室只是說了一句請安的話。

前世的她哪里敢違抗柳夫人的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了就傻傻地就跪下了。

這一次，她不會再任由柳夫人折辱。

“兒媳不跪，敢問母親，兒媳何錯之有？”

向來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的兒媳，今日竟然敢當(dāng)著康嬤嬤的面反駁自己，柳夫人坐不住了，站起身指著云皎氣急敗壞地怒罵道。

“大膽云氏！長輩之命你也敢忤逆？”

“你家中便是如此教養(yǎng)你的？果真是小門小戶出身的就是上不了臺面！”

云皎看著那張面目猙獰的臉，第一回感受到暢快。

原來這個蛇蝎心腸的毒婦人也會氣急敗壞得如同潑婦罵街。

那就鬧吧，撕破臉皮地大鬧一場。

“我云家是小門小戶不假，可我云皎是正室原配嫡出。”

“我阿爹阿娘待我如珠如寶，我自幼讀書習(xí)字，先生也夸我聰敏，卻不知我在母親眼里竟成了上不了臺面之人？”

云皎說完后適時露出疑惑的神色，晦澀不明地看了柳夫人一眼后緩緩問道：“難不成是該像母親這般為人妾室，才算得上是上得了臺面？”

“云氏你放肆！”

柳夫人氣得拿起手邊的茶盞就往云皎身上砸去，可見她氣極了。

云皎早有準(zhǔn)備，搶先一步躲開那熱茶，雖沒有被砸到，可到底還是沾濕了右手的裙衫。

清脆的摔杯聲從屋內(nèi)傳來，候在院外的菡萏和葳蕤眼皮一跳，死死忍住要闖進去的沖動。

云皎拍了拍被茶漬濺到的袖角，面色平和地答道：“母親說笑了，我進府三月以來何曾放肆過一回？”

“每日的請安我不曾落下過一回，到頭來在母親嘴里卻成了我放肆？”

柳夫人聽到這話，臉色更陰沉了，云皎趁勢再添把柴讓她的火氣燒得更旺些。

“倒是母親，身為妾室卻從未向母妃請安行妾禮。”

“也就是母妃心善大度，若是換成旁人府里，那不敬主母的妾室只怕是已經(jīng)被發(fā)賣了去。”

左一句妾室右一句發(fā)賣，徹底惹怒了柳夫人。

她這一生最恨的便是不能做王爺?shù)恼遥起ㄗ肿志渚涠荚诓人耐茨_。

“住嘴！你是個什么玩意兒？也敢編排長輩！”

“康嬤嬤你還愣著干什么！去給我打爛她的嘴！”

柳夫人一聲令下，康嬤嬤立刻挽袖子一臉刻薄尖酸的臉色朝著云裳走去。

哪怕心里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云皎還是忍不住攥緊了自己的衣角。

“康嬤嬤你膽敢以下犯上！”

云皎面色慌亂邊呵斥康嬤嬤邊往后退。

康嬤嬤到底是干過粗活的人，力氣又大，一下就將云皎按倒在地。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聲響起，一道紅彤彤的巴掌印浮現(xiàn)在云皎白皙的小臉上。

菡萏和葳蕤聽到聲響，再也忍不住直接沖了進去。

自家娘子被老虔婆按在地上打，菡萏和葳蕤氣紅了眼，兩人合力將康嬤嬤拽到一邊，手腳并用往康嬤嬤身上招呼。

康嬤嬤被打懵了，嘴里哀嚎著別打了，菡萏哪里肯停手，打得更起勁兒了。

云皎捂著被打的臉呆坐在原地流淚，泛紅的雙眼充滿恨意地盯著柳夫人。

柳夫人已經(jīng)無暇顧及云皎了，眼看著康嬤嬤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她慌了，趕忙叫人。

“住手！給我住手！”

“來人！”

“來人把這些作亂的賤婢給我拉住！”

梨園的下人們連忙前仆后繼地進了內(nèi)室，把扭打的三人拉開。

見局面被掌控，柳夫人立刻就要發(fā)落云皎主仆三人。

“王妃到，郡主到。”

一道突兀的聲音打斷了柳夫人即將要脫口而出的話，竇王妃和蕭婧帶著侍女進來。

“見過王妃，見過郡主。”

眾人退到兩側(cè)向竇王妃行禮。

“二嫂！”

蕭婧率先跑向呆坐在地上一身狼狽的云皎，一臉心疼地拉著云皎起身。

云皎像是才回過神來，松下捂著臉的手，淚眼汪汪地看著竇王妃。

“二嫂你的臉…”

“誰打的！”

蕭婧小心翼翼地撫上云皎的右臉，那紅色的五爪指印叫人看了心驚。

竇王妃原本還平和的臉一下就變得肅穆莊重，眼刀子甩向柳夫人問道：“柳氏，皎兒的臉是怎么回事？”

柳夫人哪怕再得鎮(zhèn)北王的寵愛，在竇王妃面前也就是個妾，是個消遣玩意兒。

每每對上竇王妃，柳夫人總是心虛氣短。

“回稟王妃，云氏不敬長輩，妾身這才略施小懲。”

見柳夫人還是那副矯揉造作的姿態(tài)，竇王妃再好的脾氣也被磨沒了

當(dāng)著眾人的面訓(xùn)斥道：“都把人打成什么樣了還叫略施小懲？柳氏，你莫不是以為有王爺?shù)膶檺郾憧稍谶@鎮(zhèn)北王府里為所欲為了？”

一頂越俎代庖的帽子扣下來，柳夫人立刻伏低做小小聲辯解，“妾身不敢。”

“滋…”

云皎忍不住抽氣的聲音打斷了竇王妃對柳夫人的質(zhì)問。

“二嫂，你怎么了？可是還有哪里不適？”

蕭婧扶著云皎不敢再有動作，生怕再傷著她。

“婧兒，我的手…”

云皎強忍疼痛緩緩從蕭婧手里抽出自己的手。

竇王妃以為是她方才摔在地上傷到筋骨了，連忙走到云皎身邊問道：“可是扭傷了？”

云皎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只是眼里的淚卻是兜不住了。

竇王妃哪里還有什么不懂的，示意侍女芷蘭清場，等下人們都退出去后，小心地掀起云皎右手的衣袖。

一大塊紅色的燙傷印出現(xiàn)在那白皙的肌膚上。

下一刻竇王妃便將凌遲的目光惡狠狠地掃向柳夫人。

“來人！”

“去請王爺和將軍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