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在書房響起,一道紅色的手指印在蕭旭臉上浮現(xiàn)。
方芳滿臉驚訝地喊出聲,“世子爺!”
竇王妃被這一尖銳的叫喊聲刺得回了神,長子不可置信帶著怨恨的眼神望著自己。
還沒冒芽名為愧疚的種子被扼殺在搖籃。
“大郎,你這是在怪母妃嗎?你覺得自己不該打嗎?”
蕭旭陰著臉不吭聲,像是對竇王妃所說的那番話持默認之意。
“母妃一直以為你不是那些耽于酒色的紈绔子弟,但現(xiàn)下看來,或許是我錯了。”
這番話無疑是再次全盤否定了蕭旭,他如何能接受竇王妃對他的放棄。
“母妃…”
蕭旭一下就變了臉色,怨恨的眼神也被祈求替代。
若是失去竇王妃的扶持,他拿什么再去保障自己的世子之位?更別談什么將來了。
見長子還沒有徹底為女色昏頭,竇王妃再下一劑猛藥。
“現(xiàn)在我對你只有兩個要求。”
“一,從今日起你給我禁足書房思過養(yǎng)傷,直到璟哥兒滿月前。”
“屆時我和你父王想見到的是溫潤端莊的鎮(zhèn)北王府世子,竇家孫輩最優(yōu)秀的外孫,白家年輕一代最出眾的女婿。”
“大郎,你可明白?”
竇王妃的話暗示得再明顯不過了,這些蕭旭目前所擁有的助力是否延續(xù),皆在他一念之間。
“二,此女你若執(zhí)意要留她在書房,便只能以通房的身份,不然就給我滾回內院去。”
“你明媒正娶的世子娘子還在,還輪不到你一個大男人來料理后宅之事!”
竇王妃說完后也不想再去理會眼前二人是何臉色便快步離開了書房。
看著明顯被竇王妃說動的蕭旭,方芳的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
世子爺這是想把她扔到一邊啊。
妄想。
混亂了大半夜,等云皎再醒來時已經(jīng)是晌午時分。
蕭婧正坐在她房里做女紅,還正大光明表示這是給她未出世的小侄女做的。
是的,她覺著將來云皎肯定會給她生個可愛俏皮的小侄女。
等云皎洗漱完,午膳也擺好了,蕭婧放下手中的繡繃落座。
“下次若是餓了便先用膳,不要餓著肚子等我。”云皎邊說邊為蕭婧盛湯。
蕭婧接過湯碗輕抿了一口才道:“我才不會同嫂嫂客氣,我就是今早和母親去摘星院看望大嫂時喝多了茶水。”
摘星院昨晚的動靜怕是早已鬧得滿府皆知,蕭婧今早起身聽說時還嚇了一跳。
白霜嫁進王府滿打滿算也有一年了,雖來往不多,但她印象中的大嫂一直是端莊得體大方之人。
昨夜那種玩命的行為實在不像她。
“嫂嫂,你是不知道,我頭一回見大嫂情緒這么外放。”
“也不知母親同大嫂說了什么,竟叫大嫂哭成那般模樣。”
還未成婚的女子,不知道獨自一人在夫家的艱難,不理解也是在理。
“大嫂會想通的,這段時間她最要緊的是好好修養(yǎng)身子,我們等安哥兒滿月了再去探望她。”
云皎的話蕭婧很認可,白霜本就剛生產完,身體極為孱弱,她們過多叨擾反而不利于她調養(yǎng)。
五日后,霍昀帶著人在深夜避開燕京的耳目和蕭昶在樹林深處匯合。
“二爺,屬下來遲了。”霍昀雙手抱拳向蕭昶行禮。
“你我兄弟,不必多禮。”
蕭昶抬起他的手,二人三兩下腳踩樹干借力上樹坐下。
黑夜中星光點點,步入初冬的天氣逐漸寒涼。
“此次歸來可有新的發(fā)現(xiàn)?”
蕭昶問起霍昀先前被派遣到距離燕京不到百里的粟城打探消息。
“正如王爺所料,燕帝四處搜羅所謂得道高僧想法子為自己續(xù)命。”
“朝中的幾位皇子也斗得厲害,以徐皇后為首的太子黨更是直接將手伸到了北境。”
無辜的百姓成為了皇室權利更迭的棋臺,誰手中握著的子多誰的優(yōu)勢就更大。
“想取北境?那就看看他們有沒有這個能力。”
蕭昶先一步從徐濤口中得知了太子一黨的計劃,想以北境挾持燕京陷整個北境于不忠不義之地。
可以試試。
霍昀是蕭旭與蕭昶兩兄弟的陪讀,自幼便一起長大,深知蕭昶的為人,沒有十全的把握,蕭昶絕不會放空話。
“二爺想怎么做?”
后續(xù)計劃蕭昶在出發(fā)前早已和鎮(zhèn)北王以及霍九詳細討論后,但事出緊急,想找到善易容及口技者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九叔喂過藥了,底細已經(jīng)摸清了,當務之急是要找到能李代桃僵之人。”
霍昀想到自己機緣巧合之下救的人,或許她能幫忙。
“二爺,屬下手里有個人,或許能幫到二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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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
云皎正在輕點庫房里的物件,葳蕤一臉喜悅地拿著封信跑進來。
“娘子!”
“娘子快來看!府里主君來信了!”
聽到是阿爹的來信,云皎連忙放下手中的賬冊,接過信封便迫不及待地拆開。
吾兒皎皎,展信佳。
離家已然三月,為父卻覺已過三年,前段時日夢中驚聞吾兒感染風寒病重,為父思而后怕,感慨幸而是夢。
吾兒自幼便心性沉穩(wěn)喜靜,此乃吾兒之妙。
然,人心多變深不可測,萬念吾兒能保全自身,最是以己為重中之重。
為父與你母親一切安好,吾兒勿要牽掛。
奕哥兒生辰將至,已先啟程前往北境迫切要與吾兒相見。
北境寒涼,吾兒身體孱弱定要多多愛護自身。
為父盼著吾兒閑暇之余與二爺一道歸寧。
父字,云封。
字字句句皆是拳拳父母心,云皎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眶里的淚再也兜不住了。
“娘子不哭,咱奕哥兒要來看您了!”
菡萏擦了擦臉上的淚,拿過巾帕為云皎擦拭滑落到下頜的眼淚。
云皎紅著眼不舍得把信放下,她甚至不敢去想,前世自己就那般被風寒和心結拖垮身心。
阿爹和母親以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是何種的悲哀。
她甚至都沒想過再見家人最后一面,為人兒女,實在不孝。
這一次,她絕不會再叫自己走進那死胡同,也絕不要再和家人天人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