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川的夜,悄然被寒意籠罩。周定遠的書房內,擺滿了地圖、信件與軍事計劃,他的神情冷峻。最近的情報表明,梁家與工會的聯手已對他的地盤形成威脅。更令人惱怒的是,封川周邊的中小商會和部分地主也開始逐漸靠攏梁家,對他的軍需供給形成了隱性的削弱。
“不能再拖了?!敝芏ㄟh低聲自語。他轉頭看向自己的參謀,沉聲道:“讓部隊全線準備,明日晨會后我親自下令動手。既然他們非要與我作對,那就讓他們明白,這片江河的主人只能是我周定遠!”
參謀猶豫了一下:“將軍,全面鎮壓的確能震懾住他們,但是否會引發更大的動蕩?畢竟梁家的勢力根深蒂固,工會背后還有民眾的支持……”
周定遠一拍桌子,打斷了他:“動蕩?封川的民眾什么時候不動蕩過?只要把梁振國那個老狐貍壓下去,把陳河清的工會搗毀,誰還敢反抗我?”
他站起身,負手而立,目光盯著窗外的江水。仿佛這兩條奔騰不息的江河就是他的獵物,正等待他張開捕獸的利爪。
“傳我的命令,調動所有可用兵力,從梁家商會的倉庫到工會的總部,一處不留地封鎖剿滅!我要讓封川的所有人明白,誰才是這片土地上的真正掌控者!”
與此同時,梁府內的氣氛也愈發凝重。梁雨萍坐在書房中,手中捧著一份剛剛送來的密報。密報的內容讓她眉頭緊鎖:周定遠已經開始調集軍隊,明顯是要對工會和梁家同時下手。
梁振國站在她身旁,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焦慮?!坝昶?,這一次,周定遠是動了真格的。他顯然不再把我們視作合作伙伴,而是徹底的敵人?!?/p>
梁雨萍緩緩放下密報,目光堅定?!案赣H,這是我們早就料到的局面。與其被動挨打,不如先發制人?!?/p>
“你是說?”梁振國試探著問。
“我們調集商會的所有資源,集中到對抗軍閥的戰線上。同時,向其他中小商會發出請求,以自保的名義聯合起來?!彼D了頓,繼續道,“至于工會那邊,我會親自去聯系陳河清。我們現在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必須一致對外。”
梁振國的臉色復雜,沉吟片刻后點了點頭:“雨萍,你說得對。或許,是時候讓你承擔更多了?!?/p>
在工會的總部,陳河清正在與秦達和其他核心成員緊急商議。剛收到的情報顯示,周定遠的軍隊正在向封川碼頭附近集結,顯然是準備大規模行動。
“這是他最后的瘋狂,”秦達憤憤地拍著桌子,“如果我們再不行動,工會的兄弟們恐怕就要被他各個擊破了!”
陳河清沒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在地圖上掃過,一直停留在兩江交匯的中心位置。這是周定遠計劃的核心區域,也是工會物資運輸的必經之路。一旦這里被封鎖,工會的生存將面臨巨大的威脅。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但也不能硬碰硬。”陳河清抬起頭,語氣冷靜卻充滿決心,“通知所有成員,準備疏散家屬和物資,同時加強各碼頭的防御。如果周定遠的軍隊攻來,我們必須要守住最重要的區域?!?/p>
秦達點頭答應,但隨即又問:“那梁家那邊呢?梁雨萍的態度會是關鍵?!?/p>
陳河清沉默片刻,似乎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拔矣H自去見她,這是我們最后的機會?!?/p>
當夜,陳河清冒著風險再次來到奇巖。他知道梁雨萍也會如約前來,這可能是他們在風暴來臨前的最后一次會面。
夜色籠罩下的奇巖顯得尤為冷清,但在巖石的另一端,梁雨萍的身影如約而至。兩人對視了一會兒,誰也沒有先開口。
最終,還是陳河清打破了沉默?!爸芏ㄟh要動手了,我們都清楚,這一次他不會留情?!?/p>
梁雨萍微微點頭,聲音低沉卻堅定?!拔乙呀涢_始著手準備,梁家商會的資源會向工會傾斜。但我們必須更加隱秘,一旦暴露,我們雙方都會承受巨大的代價。”
“雨萍,我很感激你,但也很擔心你。”陳河清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痛苦,“這條路太難了,我不知道我們還能堅持多久?!?/p>
梁雨萍輕輕嘆了口氣,低聲說道:“陳河清,我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梁家不能敗,工會也不能倒。無論前方是什么,我都會與你并肩而行。”
短暫的沉默之后,梁雨萍伸出手,將一只雕刻精致的木制小舟遞給陳河清?!斑@是我小時候父親送我的,算是梁家的傳家物。我希望它能帶給你一點好運?!?/p>
陳河清接過小舟,眼中有些濕潤。他明白,這不僅是梁雨萍的一份信任,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雨萍,無論未來如何,我都會守護你的信念,也會守護工會的兄弟們?!?/p>
月色之下,兩人的身影被拉長,融入江河的浩蕩中。他們沒有多余的告別,因為心中都明白,此刻的離開并不是終點,而是新一輪風暴的起點。
清晨,封川的街道上彌漫著緊張的氣氛。周定遠的軍隊已經開始行動,他們以“維護地方治安”為名,大規模封鎖碼頭,強行征用商船和倉庫物資。一時間,工人們人心惶惶,小商人們更是噤若寒蟬,整個城市陷入一種近乎窒息的壓迫感之中。
“你們要干什么?這是我們梁家商會的貨物!”梁家商會的一名管事試圖阻止軍隊強行搬運貨物,但很快被士兵粗暴地推到一旁,貨物被直接裝上了周定遠的軍船。
梁慶的余黨趁機煽風點火。“梁雨萍這些年插手商會事務,才讓周將軍對我們失去信任。這是她的無能導致的!”
梁家內部也因此出現了分裂的聲音,部分長老開始質疑梁雨萍的能力。
“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梁雨萍在家族會議上冷冷開口,她面無表情,卻讓在場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爸芏ㄟh這次的行動,是對整個封川商界的威脅。今天是梁家,明天就是其他商會。如果你們認為妥協能換來和平,那只會讓梁家更快滅亡。”
她環視眾人,繼續說道:“我要你們立即清點所有可轉移的資源,聯系其他商會,組成自保聯盟。如果有人認為我不適合擔任商會的核心,那可以現在站出來。”
會場內一片寂靜,沒有人敢接她的話。梁振國坐在主位,輕輕點了點頭。“雨萍說得對?,F在是生死存亡之際,誰再敢分裂家族,我第一個不饒他。”
與此同時,工會也在緊張地準備防御。陳河清站在碼頭上,注視著忙碌的工人們,他們在秦達的指揮下加固防線,將裝滿石塊的木箱堆砌成臨時的掩體。
“河清,軍隊隨時可能到,我們的準備夠嗎?”秦達走上前,憂心忡忡地問道。
“我們沒有選擇。”陳河清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能守住一天是一天,只要給梁家和商會聯盟爭取到時間,我們就還有希望。”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遠處走來。是梁雨萍,她身后跟著幾名護衛,帶著幾輛滿載物資的馬車。
“梁小姐,你怎么來了?”陳河清一臉驚訝。
“我帶了一些補給,工會比我們更需要這些?!绷河昶颊Z氣平靜,卻透露出一股堅毅,“而且,我需要親自與你商議接下來的計劃?!?/p>
兩人走到一旁,低聲交談。梁雨萍提出,梁家將組織商會聯盟,拖住周定遠的主力,而工會則負責騷擾軍隊的補給線,打亂他們的節奏。
“你是在用工會的兄弟們做賭注?!标惡忧灏櫭?,“我們沒法保證一定能成功。”
“你以為我在拿梁家開玩笑嗎?”梁雨萍反問,目光堅定,“現在所有人都在賭命,而你我,只能選擇站在最前面?!?/p>
陳河清盯著她許久,最終點了點頭?!昂?,我聽你的。”
夜幕降臨,周定遠的軍隊開始逐步推進。他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占領了幾個重要碼頭,并且迅速向工會總部包圍過來。
但工會早有準備。負責外圍防御的秦達帶領工人們利用地形,與軍隊展開游擊戰。他們在狹窄的巷道中埋伏,使用自制的***和石塊阻止士兵的推進。
“快!他們的人越來越多!”一個年輕的工人喊道,他的臉上滿是灰塵,但眼中依然燃燒著斗志。
“別慌!堅持??!”秦達大聲鼓勵著。他手持鐵棍,親自站在最前線,與沖上來的士兵對抗。
而在工會總部,陳河清組織人手撤離重要物資,并安排婦女和兒童通過秘密通道轉移。
“河清,這里快守不住了,我們必須撤退!”一個老工人跑過來,滿臉焦急地說道。
陳河清沉默了一下,最終點頭道:“好,但我們要在撤退前盡可能多地拖住他們?!?/p>
他將一個小巧的木舟吊墜放進衣袋里,那是梁雨萍之前送給他的。
“希望我們都能撐到最后?!彼f完,轉身加入了戰斗。
而此刻的梁雨萍,卻面臨更大的危機。梁慶的余黨趁亂掀起內訌,試圖再次推翻她的領導地位。他們散布謠言,聲稱梁雨萍與陳河清私通,將家族利益拱手送給工會。
“這些污蔑不會成功?!绷河昶祭淅湔f道,“我只會用結果說話?!?/p>
她命令商會的護衛隊加強防守,同時派人加快與其他商會聯盟的談判進程。她明白,這場博弈已經不只是軍閥與民間的對抗,也是對梁家未來命運的終極考驗。
當夜,江河上燈火通明。周定遠的軍隊與工會的對抗仍在繼續,梁家的商會護衛也在與周定遠的探子周旋。一切都像一場精心編排的棋局,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信念而拼盡全力。
陳河清站在一艘小船上,望著遠處的江水。他不知道明天會是什么樣,但心中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他不能停下。他必須堅持下去,為那些追隨他的人,也為那個曾在奇巖送他木舟的女子。
而在梁府,梁雨萍坐在書桌前,看著一封尚未送出的信。信的內容只有一句話:“愿我們都有機會再見?!?/p>
她沒有寫上收件人的名字,卻明白,這句話是寫給陳河清,也是寫給自己。
江河流轉,命運交織。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暗中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