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南城花園小區門口停下,林更近付了錢,推門下車。小區環境很好,綠樹成蔭,安靜整潔。他沒有遲疑,徑直走向劉佳佳住的那棟樓。
這次不是偶遇,不是巧合,是他直接來的。
按響門鈴,沒過多久,門就被打開了。
劉佳佳穿著一件簡單的居家服,頭發隨意地扎著,臉上帶著一絲驚訝,但很快就被柔和的笑意取代。“林更近?你怎么來了?”
她的聲音帶著一點點慵懶,像午后的陽光,溫暖而不刺眼。
林更近看著她,她的眼睛干凈明亮,里面沒有復雜的情緒,只有見到朋友時的那種純粹的喜悅。
“過來看看你?!彼Z氣平靜地說。
劉佳佳側身讓他進來,順手關上了門?!翱爝M來。怎么突然來了?之前也沒說?!彼贿呎f著,一邊給他拿了一雙拖鞋。
“剛辦完點事?!绷指鼡Q上拖鞋,走進客廳。屋子不大,但布置得很溫馨,到處都透著生活的痕跡和她獨特的審美。書架上擺滿了書,角落里放著一把吉他。
“什么事這么急?”劉佳佳問,給他倒了一杯水。
林更近接過水杯,在沙發上坐下?!半x婚了?!彼苯亓水數卣f。
劉佳佳的手頓了一下,水差點灑出來。她看著他,眼神從驚訝變成了然,然后是關切?!敖裉??”
林更近點了點頭。“嗯,剛從民政局出來?!?/p>
客廳里陷入短暫的沉默。劉佳佳在他旁邊坐下,沒有問細節,只是輕輕地說:“辛苦了?!?/p>
這三個字,沒有多余的修飾,沒有泛濫的同情,卻像一股暖流,悄無聲息地滲入林更近的心底。他看了她一眼,嘴角幾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些。
“還好。”他回答。
劉佳佳沒有追問,只是看著他,眼神里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平靜。過了一會兒,她輕聲問:“餓了嗎?還沒吃飯吧?”
林更近這才意識到,從早上到現在,他滴水未進。胃里確實有些空,但更像是被某種情緒填滿了,感覺不到饑餓。
“有點?!彼鐚嵒卮?。
“想吃什么?我家里好像還有點菜,可以簡單做點。或者我們出去吃?”劉佳佳問。
“出去吃吧?!绷指f,“想吃點熱乎的。”
“好?!眲⒓鸭蚜⒖陶玖似饋?,眉眼彎彎,“那我去換衣服。你想吃火鍋還是烤肉?或者別的?”
“隨便,你定。”林更近說。
“嗯……那吃火鍋吧,熱熱鬧鬧的,驅驅身上的寒氣。”劉佳佳笑著說,然后轉身去臥室換衣服了。
寒氣?林更近心里一動。她怎么知道他感覺“寒”?明明外面那么熱。
他看著她輕快的背影,忽然覺得,或許今天直接來找她,是個正確的決定。
劉佳佳很快換好了衣服出來,一件簡單的T恤牛仔褲,清爽利落。她拿上包,對林更近說:“走吧?!?/p>
兩人出了門,劉佳佳很自然地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跟他聊著天,說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比如小區里的貓又胖了,樓下的花開得很好等等。她的語速不快不慢,聲音柔和,像潺潺的溪流,慢慢沖刷著林更近心底那些堅硬的、冰冷的東西。
他很少回應,只是靜靜地聽著,偶爾“嗯”一聲。但劉佳佳也不介意,依舊自顧自地說著。這種輕松的氛圍,讓他緊繃的神經一點點放松下來。
他們找了一家附近的火鍋店。店里生意很好,人聲鼎沸,熱氣騰騰。跟民政局里那種冰冷的空曠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劉佳佳點了菜,都是他喜歡的,看來她還記得他的口味。
熱氣從沸騰的鍋子里升騰起來,模糊了視線,也似乎模糊了那些不愉快的記憶。
“吃吧?!眲⒓鸭呀o他夾了一片毛肚,放進鍋里。
林更近看著鍋子里翻滾的湯底,紅油,辣椒,各種食材在里面載沉載浮。他拿起筷子,也夾了一片菜放進去。
他們一邊吃,一邊聊。劉佳佳沒有再提離婚的事,只是說起她最近的工作,她看的書,聽的歌。她的生活簡單而充實,充滿了對生活的熱愛和對未來的憧憬。
聽著她的聲音,看著她臉上明媚的笑容,林更近覺得,自己似乎也沾染上了一點點那種溫暖的氣息。
吃到一半,劉佳佳忽然停了下來,看著他,認真地說:“林更近,不管怎么樣,你都值得被愛,也值得擁有更好的生活。”
她的眼神清澈,沒有一絲雜質,帶著真誠的鼓勵。
林更近夾菜的手頓了一下。他抬起頭,迎上她的目光。她的眼睛還是那么清澈,那么明亮,只是里面曾經有過的……不,現在也依然有那種溫暖。
他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然后,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極淡的、卻帶著一絲真誠的笑容。
那個笑容很淺,卻像一道光,瞬間穿透了林更近心底的陰霾。
“謝謝?!彼吐曊f。
劉佳佳也笑了,笑容更加燦爛。“謝什么呀。快吃吧,別發呆了?!彼f著,又往他碗里夾了幾片肉。
火鍋的熱氣繼續升騰,將兩人的臉都映襯得紅撲撲的。店里的喧鬧聲,鍋里的咕嘟聲,還有劉佳佳溫柔的說話聲,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奇妙的、讓人感到安心的交響樂。
林更近覺得,自己好像真的開始回暖了。
吃完飯,兩人走出火鍋店,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路燈亮了起來,給城市披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晚風吹來,帶著一絲涼意,卻很舒服。
“送你回去吧。”林更近說。
“好啊?!眲⒓鸭褯]有拒絕。
他們慢慢地沿著街邊走著,散步消食。劉佳佳依然說著話,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林更近跟在她旁邊,聽著她的話,看著她的側臉,心里涌起一種久違的平靜和放松。
他不知道未來會怎么樣,但至少此刻,他不再感覺自己漂浮在冰冷的孤島上。他身邊有個人,一個愿意給他溫暖和力量的人。
走到小區門口,劉佳佳停下了腳步?!暗嚼??!?/p>
林更近也停了下來,看著她。路燈的光灑在她身上,讓她看起來像鍍了一層金邊。
“今天……謝謝你。”林更近說,語氣比剛才更真誠了一些。
“笨蛋?!眲⒓鸭研α?,“謝什么呀。以后有什么事,隨時找我?!彼f著,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