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好，”陳響客氣與夫婦打招呼，“媽媽好。”

男女主人與陳響打招呼，“大哥好。”

印尼有很多民族，很多語言，各地陌生人之間多數(shù)以親屬稱謂相稱。

對女性最尊敬的稱呼是Ibu(媽媽)，一般簡稱Bu。

全國對男性的稱呼是Papak(爸爸)，幾乎各地都簡稱Pak.

回稱是Kakak和Adiak,這兩個稱呼沒有性別之分，可指兄弟，也可以指姐妹，但與長幼有關(guān)系。

Kakak用在年紀(jì)較大的人身上。

Adiak用在輩分較小的人身上。

所以陳響叫男女主人爸爸媽媽，夫妻兩人稱某人為Kakak大哥。

如果陳響是女性Kakak則可以理解成大姐。

外國人會感覺有點怪，但就是這樣。

類似女員工把公公尸體裝在布袋里，坐在椅子上，接客四日，也很奇怪。

“請坐，”布迪母親招呼，“蒂卡，給叔叔沖咖啡。”

叔叔的發(fā)音是Om，荷蘭殖民時期留下的習(xí)俗，本來沒有這個稱呼。

“好的媽媽，”蒂卡清脆答應(yīng)一聲，“叔叔，你喜歡多糖、多奶，還是都加？”

陳響順勢在木制沙發(fā)前坐下，回答蒂卡道，“都加，謝謝你。”

蒂卡微笑，馬上去處理咖啡。

“陳響，”蒂卡父親問，“你來自哪里？”

“泗水，第四代移民，祖上是東方大國。”

不能說來自雅加達(dá)，萬一扯到雅加達(dá)兄弟會和湯米就不好了。

“我在城市規(guī)劃局上班，”蒂卡的父親介紹家里情況，“蒂卡媽媽是南區(qū)小學(xué)老師。”

“布迪是蒂卡的哥哥，他剛從荷蘭留學(xué)回來，準(zhǔn)備進(jìn)入律師行業(yè)。”

“蒂卡在讀高二，謝謝你救下她，我們很感激，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煩，如果我們能解決，我們一家人會盡量幫你。”

感覺這家人的工作與自己賣棒冰沒關(guān)系，陳響客氣道，“謝謝，希望我永遠(yuǎn)不會有麻煩。”

這里蒂卡將一杯咖啡送到陳響前，“叔叔，你嘗嘗看，我磨的咖啡。”

陳響端起陶瓷咖啡杯，先輕輕一嗅，稱贊道，“能聞到新鮮咖啡豆研磨時散發(fā)的芬芳香氣，蒂卡小姐有心了。”

“哇，叔叔好厲害！”

陳響微笑，他前世是金融分析師，套用某些同行的話說，他是吃西餐、喝咖啡的人。

喝的多了，鑒定咖啡和玩一樣。

還有老話說得好，‘遍身羅綺者、不是養(yǎng)蠶人’蒂卡一家人喝過的咖啡，大概率沒有前世陳響喝的好。

淺嘗一口，放下杯子，陳響繼續(xù)說好話，“蒂卡小姐沖的咖啡濃郁、層次分明，很好喝。”

蒂卡開心。

看出陳響有些不同，蒂卡父親問，“你出身家族？”

“沒有家族，父母做點小生意，勉強(qiáng)胡口。”

以為是陳響受教育程度高的原因，蒂卡父親沒有償問，接著是午飯時間。

注意到餐桌上有啤酒，這時陳響才發(fā)現(xiàn)、才意識到，蒂卡和她媽媽頭上沒有戴紗巾。

這說明這一家人不是幕斯。

氣氛和諧吃過午飯，又坐一會，陳響適時提出離開，臨走時得到兩條萬寶路丁香版本香煙、一公斤純咖啡粉。

返回作坊，認(rèn)出高橋京的鈴木踏板摩托車，正停在作坊門口。

進(jìn)入室內(nèi)，他果然在。

“陳響...”看到合伙人回來，高橋京表情苦，使用日語哀乎“完了！全完全！”

“什么完了？”陳響用日語對答如流，不明白問，“你為什么還沒有走？”

“經(jīng)費被搶了！”高橋京哭喪著臉解釋，“我爺爺留給下的財產(chǎn)，價值150萬美元的黃金，被換錢的黑當(dāng)鋪搶走，這是我的拍攝啟動資金！”

職業(yè)習(xí)慣，陳響第一反應(yīng)是‘高橋京可能說謊，存在詐騙可能。’

淡定建議道，“報警。”

“報了，沒用，”高橋京不像演戲，表情是真痛苦，掉眼淚，“警察反而抽了我七八棍，把我趕走，不許我鬧事。”

“你先別哭，”陳響了解問，“你現(xiàn)在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去雅加達(dá)，找大使館給我做主。”

“他們敢沖進(jìn)國際雜志社打砸、打人，”陳響語言篤定，“自然不怕你去大使館告狀。”

高橋京氣得臉紅、眼睛紅，語氣不服，“就這么算了？”

“等我處理一下作坊里的事情，你帶我去黑當(dāng)鋪。”

高橋京答應(yīng)。

把高橋京留在辦公室里，陳響來到最后一間制冷設(shè)備室，從角落里摸出一把手槍，以及兩個信封。

手槍的編號已經(jīng)被磨掉，裝進(jìn)黑色塑料袋，塞進(jìn)腰包里。

鼓鼓的信封里是錢，也塞進(jìn)腰包。

重新回到第一間辦公室，對高橋京招呼一聲，“走了。”

高橋京答應(yīng)，兩人各騎一輛摩托車，一前一后來到荷蘭老街，一家開在巷子里的當(dāng)鋪。

看當(dāng)鋪的繁體字招牌，說明店主可能是華人。

來到店門口，發(fā)現(xiàn)大門緊鎖。

“Om，”陳響攔下一個路過的當(dāng)?shù)乩先耍褂米ν壅Z問，“這家店為什么不開門？”

“這家店啊，”老人如數(shù)家珍，“他們每次黑到大錢都會關(guān)門一兩個月。”

結(jié)合高橋京失控情緒，以及當(dāng)?shù)乩先说幕卮穑愴懴嘈鸥邩蚓┍豢樱槃輪柪先耍爱?dāng)鋪老板住什么地方？”

說話時陳響為老人遞到一張面值5萬盾的當(dāng)?shù)劐X。

接過錢，老人回答道，“具體我不知道，你們可以去黃鐘涵街找找看。”

“找人的事情先等等，”陳響看向高橋京，“先回你店里。”

高橋京答應(yīng)。

七百多米到地方，高橋京的店門開著，雨棚下面有客人正在買棒冰。

一個青年男人正在熱情售賣。

待兩名客人離開，高橋京介紹，“這是陳響，這是我表弟皇一龜。”

陳響打量皇一龜，約二十歲，有著較好面相，頭上打著發(fā)膠，很時髦的一個人。

另外還有一些...痞氣。

視線從陳響身上移開，皇一龜看向表哥，“表哥，錢有沒有找回來了？”

高橋京搖頭。

“表哥，”皇一龜恨鐵不成鋼道，“這事你不用管了，交給我！”

“這里和東京情況不一樣，”高橋京勸表弟不要沖動，“任何事情都得靠賄賂，拳頭解決不了問題，何況我們勢單力薄。”

“我可以從東京多搖一些人，但需要一點...錢，只要給他們買機(jī)票就行。”

高橋京下意識問，“多少？”

皇一龜立起一根手指，“一萬美元。”

“我只五千美元。”

站在2027年的角度看，感覺眼前情況是騙局？故意引誘陳響上鉤。

這是2010年，南亞詐騙產(chǎn)業(yè)還處于萌芽中，陳響接話，“我這里有五千美元。”

高橋京感動，“好兄弟！”

初次見面，皇一龜對陳響刮目相看。

又開始下陣雨，三人離開雨棚，進(jìn)入店內(nèi)湊錢。

還好陳響帶來了緊急備用金，不用去銀行取。

‘緊急備用金’是職業(yè)習(xí)慣，風(fēng)聲不對，及時跑路，一般會與護(hù)照放在一起。

不會發(fā)生跑路之前到銀行排隊取錢這種搞笑的事情。

湊錢過程中，陳響把手槍無聲無息留在收銀臺下面。

錢也給了，家伙也給了，后面的事情聽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