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地南方某個鎮(zhèn)子的驛站前，鎮(zhèn)長親自為復興軍的移民隊伍送行。七十二個孤女坐在卡車上，她們每個人的手里都拿著一個包裹，裝著復興軍給她們的饅頭和衣服。

＂孩子們！＂

＂復興軍是你們的恩人，會帶你們?nèi)ビ酗埑浴⒂袝x的地方。"

"將來出息了，別忘了給家鄉(xiāng)寄封信。＂

負責護送的軍官挨個檢查孩子們的包裹，

＂有沒有帶家鄉(xiāng)的辣椒種子？到了安南，種上從楚地帶來的辣椒，可以讓你們永遠記得自己家鄉(xiāng)在哪里，不會迷路。＂

在卡車上，十歲的小穗想起幾天前遇到復興軍的場面，她偷吃了復興軍的糧食。在被復興軍的軍人發(fā)現(xiàn)后，對方并沒有責罵她，反而給了她兩個熱乎乎的饅頭，那是她吃過最好的一頓飯了。

小穗摸著包裹上寫著＂穗＂字的印記，這是小穗第一次擁有了屬于自己的東西。

另一輛卡車上還有二十幾個被家人＂換＂來的女孩子互相整理衣襟，她們中有的是不被重視的女兒，有的是童養(yǎng)媳，有的是家里女兒太多的。

現(xiàn)在她們眼里沒有悲傷，只有對未來的期望和忐忑。

這時，復興軍的軍人唱起了《月光光》的調(diào)子。

"月光光，秀才郎，"

"遷安南，換米糧，"

"妹仔讀書郎扛槍，"

"新田新谷滿糧倉。"

在歌聲中，復興軍的紅底稻穗旗幟在迎風飄揚，旗幟撫過孩子們的頭發(fā)，像母親的手，輕輕撫去了孩子們最后的不安。

1950年春，八桂邊境，燕京軍第41軍的巡邏隊遇見了復興軍的移民隊伍。

十七個小女孩蜷縮在油布下，最小的巧兒抱著復興軍女軍官的小腿在瑟瑟發(fā)抖，巧兒看見前面的戰(zhàn)士蹲了下來，解下腰間的搪瓷缸，遞給她

＂別怕，給你們煮了姜湯。＂

移民隊伍帶隊的女軍官王雪認出對方臂章上的標志，知道對方是邊境的巡邏隊后說道。

＂我們?nèi)ニ陉P那邊！＂

＂那邊有船等著我們！＂

王雪遞給趙鐵一張蓋著復興軍大印的移民證，移民證的后面印著＂每接收一名女性，給救濟糧三斗＂的條款。

巡邏班長趙鐵接過證件，借著手電筒的燈光看見了女孩們的衣服上都用紅線繡著家鄉(xiāng)名字，有的是漓城，有的是平樂，有的是榕江。

看著這些瘦弱的小女孩，趙鐵想起自己家鄉(xiāng)的妹妹，餓死前說的最后一句話。

＂哥，我不餓。"

＂把我們的糧食分一半給她們。＂

趙鐵轉身對戰(zhàn)士們說道。

＂你們兩個人護送她們過土匪窩，在天亮之前要趕到渡口。＂

"小心一點，遇到危險就記得及時求援！"

離開前巧兒塞給趙鐵一塊，自己偷偷藏起來的姜片。

＂叔叔，給，驅寒!＂

巧兒笑的很甜！

燕京軍的黃布軍裝和復興軍的卡其色軍裝在大霧中相互交錯。

王雪看著燕京軍巡邏隊離開的方向，發(fā)現(xiàn)他們把糧食和一本《新華字典》留給她們，《新華字典》的扉頁上寫著學會識字，才能給家鄉(xiāng)寫信。

"班長，難道她們只有去了安南才有活路嗎？我們能找到讓她們不再受苦的路嗎？"

"我們已經(jīng)在路上了！"

清晨的一縷陽光穿過樹林，照在邊境崗哨那一面紅旗上，顯得格外的溫暖，驅散了大山的寒冷。對面的紅底稻穗旗幟同樣在陽光下發(fā)出同樣的光芒。

在渡口，燕京軍的巡邏隊發(fā)現(xiàn)了一艘怡紅院姑娘的紅船。

在渡口的碼頭上，復興軍的士兵正在和一群人進行交易，復興軍的軍醫(yī)林芝正在給生病的阿花姑娘治療。在碼頭上，堆著二十多袋面粉，這是復興軍用來交換船上姑娘的糧食。

＂需要幫忙搬糧食嗎？＂

燕京軍巡邏隊的連長陳建國來到碼頭上說道，他看見岸邊有幾個姑娘正在用針線縫補著同伴的布鞋。不禁想到，她們的雙手曾經(jīng)在胭脂巷里給達官貴人捏肩，現(xiàn)在卻要為自己的生活忙碌。

林芝認出了趙建國，他們已經(jīng)遇到過很多次了，每次趙建國都會幫忙。

＂我們有盤尼西林，能送我們到邊境嗎？＂

燕京軍的士兵登上紅船后，發(fā)現(xiàn)這些女孩的手腕上系著紅繩，那是老鴇給的平安符。

燕京軍的士兵張雪，摘下自己的紅領巾，系在年紀最小喜兒的手腕上。

＂以后想回來了，就跟著紅領巾的方向走，這里永遠都是你的家！＂

張雪摸了摸喜兒的頭，溫柔的說。

喜兒摸著手上的紅領巾，想起被母親賣掉時說的話，讓她以后不要回來了。

燕京軍的士兵正在向船上搬運糧食時，聽見紅船的船艙內(nèi)傳出陣陣哭泣聲。

＂她們哭什么？＂

＂哭，終于有人把她們當人，而不是貨物！＂

陳建國聽著船上的哭泣聲，想起自己母親說過的話，生女如栽柳，風一吹就斷。或許她們?nèi)チ税材虾螅淖円磺辛耍抢餂]有認識她們過去身份的人，這讓她們可以自由的活下去。

林秀芝遞給陳建國一個鐵皮盒后就帶隊離開了。這里面是鷹醬產(chǎn)的磺胺粉，陳建國接過后發(fā)現(xiàn)盒底刻著這一行小字。

留給傷員用，每個生命都該被溫柔對待！

"連長，他們的父母為什么這么狠心？"

一個從小就在燕京軍中長大的士兵，向陳建國疑惑的問道。

"這是禁錮了人民幾千年的封建思想在作怪"

"那我們?nèi)ソ逃麄儯麄冎v清楚不就好了！就像我們教育被俘虜?shù)氖勘粯樱纯此麄兇蛘潭嘤⒂隆?這同志很天真的問道。

"你以為，喚醒一個被封建思想禁錮了幾千年的民族，是那么容易嗎？"

"你以為，要掃除我們這個民族血液里的麻木、冷漠、重男輕女的思想，是一日之功嗎？"

"那是要經(jīng)過幾代人努力奮斗的大事業(yè)！我們這個災難深重的國家，需要你和我們一起去奮斗！"

1950年冬，安南和八桂的邊境，今天這里來了二十多個衣衫襤褸的人。

陳阿婆牽著六歲的小孫女，向對面安南的崗哨，跪了下來，乞求安南的復興軍可以收留她的孫女。

而在她身后四個兒子卻沒有一個愿意撫養(yǎng)這個＂賠錢貨＂。

復興軍的巡邏隊來到這邊。

＂阿婆，起來吧！＂

復興軍的女軍官李曉珍蹲下身，給小女孩擦了擦臉上的臟東西。

"你們真的會讓女孩吃飽嗎？"

陳阿婆最后再確認一遍。

"真的！"

"阿婆，你放心，我們會照顧您的孫女的！"

＂你的孫女過來后還可以讀書寫字，而且長大以后還能當護士，到時候您的孫女賺到錢后，還可以寄糧食。＂

曉珍掏出一些去到安南后，女孩的照片。

"您看！這些女孩都安置好了！"

"這是在學校讀書的，這是在紡織廠做工人的，這是在醫(yī)院做護士的，還有在幼兒園當老師的！"

陳阿婆看著這些照片，心里的擔憂就放下了，照片里的女孩笑的很開心，很甜，她們過得一定很好。

她不禁想起，在一年前她的大孫女被帶走時的場景，自己躲在灶臺后面哭，現(xiàn)在看來大孫女想必在安南也會過得很好。

而如今，小孫女過去后估計也會過得很好。

＂帶她走吧！＂

陳阿婆把小孫女的手放到曉珍的手里，最后在孫女的口袋里塞了把家鄉(xiāng)的泥土。

＂讓她姓安吧！別再姓陳了，省得被說是賠錢貨，一輩子都活不明白！＂

小女孩看著安南的燈火，那里有她從未見過的電燈和學堂，而她身后的親人，正用她的未來換了可以用來救命的面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