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口糧有雞蛋味兒的，但沒想到真實的雞蛋還怪好吃的呢！

“吧唧吧唧”

卓靈當著小虎的面兒把雞蛋咽了下去，噎的伸了伸脖子，“還不錯。”

其實是真香！

“你、你干什么！”

小虎人都傻了，指著她的鼻子大叫，“傻丫頭，這是我的雞蛋！你、你還給我！”

還能干什么？

替天吃蛋。

卓靈吧嗒著小嘴兒，一臉無辜的哼哼。

怎么還？

拉出來給你，要不？

“那是我爹給我的雞蛋，你還給我！還給我！”

小虎變了臉，一屁股坐在地上踢踏著雙腿哇哇大哭，“傻丫頭，你賠我雞蛋！哇……我回家告訴娘去！”

“吸溜……”

卓靈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繼續裝傻子，“啊……啊吧啊吧？你在說什么盆油？我聽不懂的嘛。”

小虎驚天動地的哭鬧聲驚動了屋里人，芬娘用圍裙擦著手趕出來，忙問，“小虎，這是咋了？”

卓長富扭頭四處亂看，“什么雞蛋？哪兒有雞蛋？”

“大娘，你家傻丫頭把我爹給我的雞蛋吃了……嗚嗚嗚，肉湯煮的雞蛋呀！”

小虎哭的眼淚鼻涕一起流，滿地打滾的嚎了起來，“那是我爹給我的！我不干，你們賠我雞蛋！”

芬娘忙把卓靈拉過來詢問，“靈兒，你吃了小虎哥的雞蛋沒有？”

其實不用問，她滿嘴的雞蛋渣子早已昭然若揭。

小虎的娘是孩子們的二嬸，她這妯娌素來就是個刻薄不好說話的，在村里出了名的潑辣難纏。

眼下災荒年，鎮上雞蛋金貴到十文錢一顆。

自己家孩子吃了人家的金貴東西，賠錢倒是好說，就是怕他二嬸嘴上不饒人。

芬娘也是頭大，忙哄勸道，“小虎不哭，大娘這就……”

“小虎過來，娘給你撐腰！”

話音未落，二嬸范翠花已經氣勢洶洶抵達戰場。

遠遠的就指著芬娘的鼻子破口大罵，“欺負到老娘頭上來了？老大家的，你們一家子當我死人吶！”

芬娘忙把卓靈護在身后，聲線軟軟的說，“她二嬸兒，靈兒還小不懂事，你別生氣……”

不等她說完，范翠花一手叉腰，破口大罵，

“她那是小？她那是傻！老大家的，她傻你也傻啊？

撿個傻子回來就不知道好好看管著點兒，讓她去禍禍人！

如今竟然欺負到我兒子頭上了！告訴你，今兒要是不賠雞蛋，這事兒沒完！”

“我們賠我們賠。”

芬娘隱忍的抿了抿唇，忙說，“只是這個時辰也買不到雞蛋了，不知鎮上雞蛋賣到幾個銅板，我們賠錢……”

“啥？賠錢？我沒聽錯吧！”

范翠花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啪的拍了下巴掌大聲嘲笑，

“大伙兒快過來瞅瞅！人家卓老大家的如今闊氣了，縱容傻丫頭吃我兒子的雞蛋，賴不過張嘴就要賠錢呢……還真是蚊子打哈氣，口氣不小！”

都知道范翠花是個難纏的，蹲在自家門前喝糊糊的鄰居們本不想多事，看她罵的越來越起勁兒忍不住端著碗過來勸和，

“傻丫頭也怪可憐見的，她懂啥？我說老二家的，你罵也罵了，別弄的太難看……”

“孩子吃就吃了，等以后日子好過了讓老大家的多還你幾個不就行？”

“你好歹當二嬸子的，還真能要她還呀！也就是災年，年景好的時候，誰家還拿不出一個雞蛋？”

……

輿論一邊風的往老大家的倒，范翠花頓時氣的跳著腳撒潑大罵，

“怎么著？她家傻丫頭搶了我兒子的雞蛋吃，倒還有理了？

現如今到處鬧災雞蛋短的很，十文錢還找不出一個來！

你們這么幫著她家說話，怎的？誰替她賠雞蛋出來？”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可話從范翠花嘴里說出來，聽著怎么就那么不順耳。

大伙兒嗤的一聲，轟然而散。

芬娘抿了抿唇，

“她二嬸，你不用惱。不管是雞蛋還是錢，我們沒說不賠。”

“那你倒是賠呀！”

范翠花伸手過來，陰陽怪氣嘲諷，

“平日里裝的嬌嬌弱弱的，給老卓家生了一窩子野種就算了，還成天把個撿回來的傻丫頭當寶！

一家子遲早要被這傻子禍害死！行了，要賠就拿錢，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賠！”

芬娘不是本地媳婦，是卓大武當兵回來時從縣里帶回來的。

人長得細白清秀格外的好看，性子溫順柔和，說話好聽手又巧，時常幫著村里的嬸子大娘們做點兒縫補，村里人沒有個不跟她好相處的。

但聽說有人看出她那時肚子里就揣了貨。

范翠花長得矮粗短，皮膚黝黑粗糙，臉就更別提。

快十八了還沒人敢上門提親，她爹娘也知道自家閨女什么德性，跟媒婆說少要一斗小米，這才找到婆家。

她在村兒里哪兒哪兒都不如芬娘招人待見，自打嫁過來就嫉妒的要命。

吵吵嚷嚷過了兩年，二老一過世她就鬧著跟老大家分了家。

她覺得自家比人家過得好，就時不常的要來刷點兒存在感。

“老二家的，你胡咧咧什么！你說誰是野種？你給我說清楚！”

屋里傳來暴喝，卓大武砰的一下推開窗子，“嚼我媳婦兒舌根子，罵我閨女傻，你等著，我就是爬也爬過去撕爛你的嘴！”

“范翠花，你怎么又來欺負我娘！”

卓長安正好挑水回來，抓起扁擔跑到芬娘和卓靈跟前，清俊的臉上涌動著怒火，“你再敢欺負我娘我妹子試試！”

“大武！你快別亂動！”

芬娘回頭叫了一聲，連忙推了推兒子，“快去看著你爹，別讓他動氣……娘能應付。”

“娘，有什么事兒叫我！”

卓長安咬了咬牙，轉身跑進屋。

芬娘性子是弱，可她有丈夫疼兒子護，卓靈羨慕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末日地下城資源匱乏，人情冷漠涼薄。

別提誰照顧誰，能把自己過好已經很不錯了。

空虛、浮躁的情緒彌漫在人們心頭，真情比物資還要稀缺，很多年輕人連戀愛都不想談，混一天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