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中典籍都無此類心念觸動的記錄。
心神憑空一動,猶如被拂塵虛點(diǎn)。
祖師爺手中那把拂塵,就是掃除六塵,清道理污的置頂法器。
如此看來上天給了她法眼,也給了她義責(zé)。
周寡婦的事扯出兩個游方道士,瞬間觸動提防心念,可見那絕對不是修正道之人。
她跟著觀主回到凌云觀,就看到一個老婦人在道觀門口坐地哭訴。
哭訴她命苦,夫亡兒死,老無所依。
說話顛倒,一時說凌云觀不靈,一時又說凌云觀害人。
接著又說和尚道士都是騙子。
瞧著神志確實(shí)已經(jīng)有些不清。
有香客看到,頗有猶疑的私語議論。
知慧師太無奈的走過去安撫:“周施主,你還是起來說話吧!如此哭鬧成什么樣。”
周寡婦看到觀主回來,哭得更為肆意。
“道長啊!都是你啊!我兒子沒了都是你害的啊!你還我兒子啊!”
這種話知慧師太已經(jīng)聽過太多次,氣都不會生了。
只能慈悲的看著這個失去獨(dú)子半年,卻老了十歲不止的婦人,念著福生無量。
鄭離驚瞧著不是事,她走過去對那婦人說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誣陷罪可是要坐牢的。”
那婦人的哭聲頓住,疑惑的看著她,嘴里喃道:“什么坐牢?”
“你誣陷凌云觀觀主,只要報官,你就要坐牢。”鄭離驚盯著她重復(fù)了一遍。
周寡婦似乎才聽明白,瘦削又滄桑的臉上出現(xiàn)驚懼,“不,不要坐牢。”
“不想坐牢就不要隨意污蔑人,說吧,是誰讓你來道觀哭鬧?”
鄭離驚的話讓知慧師太驚訝,竟然是有人指使?
這她倒是沒有想到。
“誰讓我來......”周寡婦眼神一陣迷茫。
似在找答案,也似在失神。
“想不起來就到里頭喝口水慢慢想,想起來你就不用坐牢了。”鄭離驚伸手?jǐn)v扶起周寡婦。
不由分說的就把人帶入了凌云觀。
然后安置到僻靜院落“審問”。
周寡婦說話顛顛倒倒,提到有人說是觀主給她家墳山布了妖法。
又說到有人要害她,還說是兒子托夢給她。
從她話語中無法判斷事情來龍去脈。
她兒子去年十月暴斃,至今有半年,她基本每個月都要來凌云觀鬧上一回。
有時候在門口哭一通就自己走了。
有時候要人不停的勸才會走,還會問要賠償銀。
凌云觀不虧心自然不會給她這個銀子。
給了那就有嘴都說不清了。
“我送她回村,順便看看她家里情況。”
問不出有用之處,鄭離驚打算去橋頭村看看。
“要不要人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guī)Фタ纯淳托小!?/p>
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知慧師太知道她的能耐。
她點(diǎn)點(diǎn)頭,“那你早去早去。”
鄭離驚和冬葵當(dāng)即把周寡婦扶起,說送她回家看孫子。
神志糊里糊涂的周寡婦,說到孫子就忘了自己來凌云觀的目的。
急急起身的回家,“我孫子要餓著了,我得回家給他喂飯。”
這一急,又變成利落的婦人,走得比誰都快。
冬葵看得直愣眼,這一會糊涂一會正常的,可真奇怪。
她們隨后跟上那周寡婦,去往橋頭村。
橋頭村離凌云觀七八里地,村子里有四五戶十人家。
周寡婦的家靠近村頭方向,是一座有著五開間的大瓦房。
墻體是下青磚上土磚混合,在多數(shù)都是土磚房的村子中,算是家境好的人家。
事實(shí)也是如此。
周寡婦的丈夫腦子比較靈活,出外賺得了些外財,買了塊山地來種果。
由此攢下了些家底,建了這座房子,還置下二十畝良田。
可惜不長命。
她丈夫外出坐渡船遇上旋流,溺水而亡,同一船死了十幾個人。
人死三年撿骨葬,找的就是凌云觀觀主看風(fēng)水。
鄭離驚來到這周家,還有些印象。
當(dāng)年她作為觀主的隨身小道童來過這里。
那會兒的周家,并無異常。
現(xiàn)在的周家,卻彌漫著一層不祥之氣。
進(jìn)得屋門就見一個婦人在抹眼淚,身邊有個六七歲的孩子在自顧自的玩著手指。
一個**歲的女娃也在啜泣,看到祖母回來急忙跑了過來。
“祖母,您去了哪兒,怎么去了這半日?”
待看到隨后跟進(jìn)來的人,卻怯了臉的后退躲了起來。
看到有生人,周家媳婦連忙抹了淚站起,有些不知所措的問:“你們是?”
一個看著是道家女修,一個看著卻不是。
讓她不好判斷來的是什么人物。
“我是岳山出來的修士,你家婆婆今日到凌云觀哭鬧了一場,我瞧著不對勁所以送她回來。”
這周家媳婦鄭離驚也見過。
當(dāng)年葬她家翁時,她抱著兒子教兒子行跪禮。
那會兒她的兒子就顯得不太靈光。
如今看,確實(shí)不靈光。
瞧著像患了呆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對外界感應(yīng)遲鈍。
周家媳婦聽說自己婆母又去了凌云觀,臉上生出尷尬。
雙手合十的致歉,“我婆母她不是故意的,她是,她是傷心過度才會出去亂說話。”
而這時的周寡婦,已去廚房端出一碗飯要喂孫子吃飯。
但她的孫子并不理她,還對她齜牙咧嘴的表示抗拒。
鄭離驚看周家媳婦是個明事理的,點(diǎn)點(diǎn)頭:“你家婆婆確實(shí)神志有異,你家中也有些不妥,若不及時處理,遲早還會出事。”
周家媳婦聽得臉色變了變,她狐疑的問:“小道長,你會看兇吉?”
在她印象里,有真能耐的都是上了年紀(jì)的道長。
可沒見過如此年紀(jì)輕的女修出來行事。
八成是想要討點(diǎn)善銀,可如今家里不比以前,大方不了。
她眼帶懷疑,并起了戒心。
被人視為求財?shù)慕_子,鄭離驚并不生氣。
她明確的告訴周家媳婦:“你家頂梁柱接連出意外,并不是墳山風(fēng)水問題,而是你家招了小人覬覦。”
“且鄰里不和易生事端,不找出源頭化解,你家危矣!”
周家媳婦聽得大驚,“你,你可別嚇唬人!”
鄭離驚道出更精準(zhǔn)的測算:“你丈夫死前應(yīng)該跟人吵過架吧?還打過架,且是械斗。”
這家的男人是橫死,也就是血光之災(zāi)下殞命。
這話一出,周家媳婦面色更復(fù)雜,“你如何得知?”
自己婆母都不知的事,外人能知說明人家打聽得仔細(xì)。
她驚疑不定的看著鄭離驚,不確定她來意是好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