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一甜,方縣丞吐了一口血。
百姓們一陣唏噓,無不叫罵,“活該!”
方縣丞自己無功無過,沒有公然欺壓百姓,可是,張獻有啊!這筆賬不算在他頭上,算在誰頭上?
方縣丞、張家轟然倒臺,柳采春和初七商量著暫且等幾天再去省城。
說不定省城那邊因為方縣丞的事兒掀起什么風波呢,過幾天再去也不遲。
兩人便打算雇了車,先去嵩明縣的田莊里先住幾日,等從省城離開的時候便不再過去了,直接回來。
柳采春眼睛漫不經(jīng)心往人群里掃了一眼,“嗯?”了一聲,瞬間精神了。
她一把拉住初七,穿過人群跟了上去,“你猜猜我看見誰了?是田氏!我應該沒有看錯,就是田氏!”
“田氏?”
初七也驚訝了,“她來城里做什么?難道是為了柳彩霞。”
“你不說我還忘了呢,多半是了。”
張家跟著方縣丞一起轟然倒臺,作為張家少爺?shù)逆遥氏籍斎灰脖皇毡O(jiān)了。
像她這樣的妾室并不重要,張獻他們流放都沒她的份兒,她會與張家奴仆們一起被作為官奴發(fā)賣。
田氏應當是得到了消息,所以想來救她。
柳采春并不打算插手此事,田氏要是有本事救柳彩霞她不會阻止,當然,也別想道德綁架逼她掏錢救人。
她就不吃這一套。
她現(xiàn)在就是好奇,田氏會怎么做?
兩人尾隨田氏,沿著巷子七彎八拐,來到一處僻靜的河邊。
樹木高大,草叢茂盛。
田氏四下張望,不遠處樹下有人沖她招手,她急忙奔了過去,隨后一塊兒找了草叢遮掩的地方說話。
“盧三哥!”
田氏哭著撲到那男人懷中,兩個人摟著,田氏嗚嗚哭了起來。
扒開草叢透過縫隙偷看的柳采春、初七一言難盡:“......”
“哦豁,私會啊,我那個爹腦袋上綠了啊。”
柳采春瞬間就來精神了。
初七一言難盡的看了她一眼:“......”
行吧,媳婦兒說什么都是對的,畢竟她那個渣爹,是真的渣。被戴綠帽子也活該。
柳采春睜大眼睛不錯眼的看熱鬧,一只手朝初七摸過去,摸著了他的袖子輕輕扯了扯,“我想聽聽他們說什么,我們走近一點。”
“好。”
兩人悄悄靠近,順便找了個更方便偷窺的角度。
好了,舒服了。
兩人側(cè)耳傾聽。
田氏先是伏在男人懷里哭了一陣,一邊哭一邊含含糊糊的訴說什么,男人摟著她,一下又一下輕輕拍撫她的肩,時而在她腰上、臀部揉一把,低聲安慰著什么。
男人替她擦眼淚,扣著她的臉低頭一通親。
柳采春“嘖嘖!”扭頭,順便一巴掌把初七也拍一邊去。
“不許看。”
初七開心,嘴角翹起,心里甜蜜,他媳婦好愛他!不讓他看這種東西。她心里一定在害羞。
“嗯,我不看。”
柳采春點點頭:“會長針眼。”
初七:“......”
他媳婦好愛他、好關(guān)心他!
那邊一對野鴛鴦親親熱熱膩歪了半響,田氏輕輕嘆了口氣,憂心忡忡終于說到了柳彩霞:“盧三哥,彩霞那丫頭實在太可憐了,我這也不知道該找誰幫忙,只能來找你了,你快幫我想想辦法呀,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官府發(fā)賣不管呀。那張家作孽,彩霞只不過是個妾罷了,她跟張家的事兒有什么關(guān)系啊!”
盧三保本來是蘆花村的人,老早家里頭就沒人了,就只剩下他一個,他不事生產(chǎn),就是個混子。這些年據(jù)說在省城混,才剛回來沒多久,也沒回蘆花村,就在縣城里瞎混。
他干別的不行,勾搭人的速度倒是挺快,這不就勾搭上了田氏,兩個人私下里來往已經(jīng)來往好幾回了。
田氏壓根不知道他的情形,只聽他吹噓如今跟著某位大商賈老爺在這縣城里做事兒,所以早先兩個人偷偷私會的時候,田氏便央求他幫忙打聽打聽自己閨女的情形、央求他幫忙照看照看自己的閨女。
盧三保占盡了她的便宜,當然滿口答應,拍著胸脯信誓旦旦,說的頭頭是道,順便從田氏哪里哄幾個零花錢用。
至于照看柳彩霞?他要有那本事也不至于混了。
他還妄想借助柳彩霞的關(guān)系搭上張家這條線,混個張家的走狗當當,好歹一天三餐能吃得上飯啊。
只是后來費了老大勁兒打聽到,張家少爺那個新到的柳姨娘因為辦壞了事兒,已經(jīng)惹了張家少爺厭惡,被冷落了,根本不得寵,能活到什么時候還說不準呢。
盧三保暗道晦氣。
他是個最懂得趨利避害的,見狀哪兒還敢往張家湊?
萬一張家少爺氣兒還沒消,連他也遷怒了呢?
他才不干這種事兒!
后來張家垮臺,他聽了幾耳朵亂七八糟、也不知道究竟有幾分準確的消息,急急忙忙告訴了田氏,約她來城里老地方見面。
田氏簡直晴天霹靂,急急忙忙就來了。
田氏一求,盧三保便順口畫大餅,大包大攬的答應了下來。
順著話頭說來說去,又說到了銀子上。
要打通關(guān)系救人可以,但得要銀子啊。
“這都是慣例,沒銀子誰樂意給你幫忙啊,更別說攤上的是這種事兒了。我也就是眼下手頭緊,不然也不會問你了,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嘛,我哪兒能不幫你呀......”
柳采春聽得挺無語,渣男的話術(shù)一聽就好假,可是搭配上那張還看得過去的臉,以及幾分體貼關(guān)心、柔情蜜意,就把田氏給迷得夠夠的了。
田氏非但全信了,還感激得不得了,一個勁兒點頭:“我知道我知道,這肯定得花錢啊,哪兒能光花你的呢?幸好我早有準備,帶了三兩來,你、你看夠不夠......”
三兩銀子啊,對農(nóng)家來說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了。
田氏肉痛的掏出帕子包裹的銀子,依依不舍遞給老情郎。
這要不是為了救女兒,她根本舍不得給這么多。
盧三保迫不及待一把攥著銀子,有點失望。
這女人也太摳搜小心眼兒了,都到了救她閨女的時候了,她居然還舍不得給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