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鋒劃破肩膀的疼痛反而讓蕭哭眼中的戰意更濃。

他身形一晃，竟借著傷口濺出的血珠為掩護，劍尖陡然加速，直刺葉懷云心窩。

葉懷云嘴角微揚，黑劍在胸前劃出半圓。

只聽錚的一聲脆響，蕭哭的劍尖被精準格開。

葉懷云跟著將黑劍順勢上挑，又在蕭哭左臂添了一道傷口。

嚴川瞇起眼睛，感覺到了不對勁。

葉懷云每次出劍都刻意收斂了三成力道，劍路也避開了所有致命位置。

看上去雖然像是一場生死仇敵間的廝殺，但實際上葉懷云卻有意留手，蕭哭卻已殺紅了眼。

他忽然變招，長劍斜出，瞬間刺出七劍，每一劍都帶著刺耳的破空聲。

周圍觀戰者中幾個修為較低的已經捂住耳朵后退，生怕被地榜高手的決斗波及。

“白蛇七劍！”有人驚呼：“蕭哭的成名絕技！”

葉懷云卻只是輕咦一聲，黑劍在身前舞出一片烏光。

七聲脆響幾乎同時爆發，蕭哭的攻勢再次被全部擋住。

更可怕的是，黑劍每次格擋后都如影隨形地反擊，在蕭哭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不過這些傷口都并不深，只能算得上是皮外傷。

“第三劍、第四劍...”葉懷云閑庭信步般數著，仿佛這不是生死對決，而是師徒喂招：“蕭哭，你的劍真是一次不如一次！”

”閉嘴！“蕭哭突然棄守為攻，任由黑劍刺入自己右肩，同時左手成爪直取葉懷云咽喉！

這一招同歸于盡的打法出乎所有人意料，連葉懷云的臉都微微變色。

黑劍猛地一震，蕭哭右肩頓時血如泉涌。

但葉懷云也被逼得后退半步，脖頸上留下三道血痕。

這倒是多次交手以來他第一次受傷。

“有意思！”葉懷云摸了摸脖子上的傷口，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看來你還真的是對我恨之入骨啊！”

蕭哭咳出一口血沫，染紅了雪白的前襟：“豈止是恨，我巴不得將你挫骨揚灰！”

話未說完，人已再次沖出，劍光如瀑！

葉懷云眼神一凜，終于認真起來。

黑劍突然爆發出海浪般的呼嘯聲，劍勢如潮，一波強過一波。

蕭哭的劍招在這等攻勢下，就像暴風雨中的一葉小舟，只能勉強應付，隨時可能傾覆。

“結束了！”葉懷云突然輕喝，黑劍奇出，瞬間格開了蕭哭的白蛇劍，并直刺心窩！

蕭哭瞳孔驟縮，卻已來不及閃避。

千鈞一發之際，黑劍突然一轉，劍尖變為刀柄，重重擊在蕭哭心口要穴上。

砰的一聲悶響，蕭哭如遭雷擊，單膝跪地，一口鮮血噴在面前的土地上。

“像你現在這樣，永遠不可能贏我！”葉懷云收劍入鞘，聲音冷得像冰：“放棄吧，為了一個死人搭上性命，不值得！”

蕭哭用劍強撐著身子，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抬起頭，眼中的恨意幾乎化為實質：“只要我沒死，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殺了你！”

“隨你！”葉懷云轉身離去，白衣在風中翻飛如浪。

圍觀的人群見勝負已分，又忌憚地榜高手的兇名，紛紛散去。

很快，空地上只剩下單膝跪地的蕭哭，和他面前那灘漸漸滲入泥土的鮮血。

一滴淚水從蕭哭眼角滑落，混著血水砸在地上。

他死死咬著牙，用劍撐著地面不讓自己倒下。

“憤怒和仇恨會讓劍變慢！”

一個平靜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蕭哭艱難回頭，看到嚴川不知何時已站在三步之外，青衫在風中微微擺動。

“你又不是劍客，你懂什么！”蕭哭聲音低沉。

嚴川沒有接話，只是望向葉懷云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他說得對，像你現在的狀態，確實永遠贏不了他！”

“你是來嘲笑我的嗎？”蕭哭突然咳嗽了幾聲，顯然剛剛的重擊讓他并不好受。

“我可沒有那么無聊！”嚴川笑道：“只是我看了出來，那個葉懷云并不想殺你，不然你已經死了！”

“他一直讓我活著，就是想要一次次的羞辱我罷了！”蕭哭冷笑了一聲：“但他總有一天，會因為他不殺我的決定而后悔，我一定會殺了他！”

“現在就不要說這些大話了！”嚴川看了一眼即將落山的太陽，此時已經快要傍晚。

距離最近的驛站，還要走上許久的路程。

“吃顆這個，能夠讓你暫時恢復些力氣！”嚴川從戒指當中摸出來了一顆丹藥，送到了蕭哭面前。

蕭哭偏頭看了一眼，眼中神色復雜：“你為什么要幫我？我們并無交情！”

“相逢即是緣！”嚴川道：“我能看出你不是那種作惡之人，幫你一次，就當是積善了！”

蕭哭猶豫再三，還是選擇將丹藥拿了過來送進嘴里。

經過短暫的消化，蕭哭這才好受了一些，慢慢用劍撐著地站了起來。

“多謝了！”蕭哭伸手在懷里掏了掏，拿出了一疊銀票，正是這一次鬼市之行李紅鳶給的酬勞。

“我不喜歡欠人情，這些就當是買藥錢！”蕭哭說著就要給嚴川。

可嚴川卻并沒有去接：“恰恰相反，我最喜歡讓別人欠我人情！”

說完這話，嚴川掉頭就走，根本不給蕭哭塞錢給自己的機會。

“記住我說的話，憤怒和仇恨會讓你的劍變慢！”嚴川縱身躍上馬背又道：“想要報仇，先讓自己冷靜下來！”

蕭哭看著嚴川騎馬離開的背影，眉頭微微皺著。

眼前這個嚴川雖然看上去比自己年輕，可是卻感覺老成不少。

說出來的話，倒像是自己那位已經逝去的師傅。

騎上馬，蕭哭也從空地離開，并開始運轉真氣，慢慢療傷。

經過一個多時辰的趕路，天色早已經暗淡了下來，這才看到了前方路邊有一處驛站。

蕭哭在院子里將馬停住，孤身走進了驛站當中，里面已經幾乎滿座，大多都是鬼市關集之后，踏上返程的江湖中人。

看到蕭哭的身影，周圍落座吃飯的江湖客們有人很快就認出了他。

“喲，這不是蕭哭嗎？”

“這一身血，這是又輸了吧！”

“哈哈哈，要說高手榜上誰人最窩囊，我看就是他了！”

“明年就他這表現，肯定從高手榜上被唰下來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