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又如何?”老板搖頭。
“若是以前,我當然不敢,可現(xiàn)在不同了!”
他的聲音逐漸狠辣起來,還有一絲瘋狂。
“朝廷把咱們這兒都割讓出去了,以后這里就是韃子的地盤,韃子會在意這些小事?
別說韃子,就是現(xiàn)在那些老爺們,只怕也都想著跑回到南邊去呢。
哪里會為了一樁案子就大肆搜查?
或許,韃子站穩(wěn)腳跟之后,也要學著大景的律法,但前朝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他們哪里還有心思追究!”
眾人聽后都不停吞口水,覺得東家絕對是瘋了,道理雖然是這個道理,但這可是殺人越貨啊!
但沒人敢開口勸說。
東家瘋歸瘋,但剛才那一番分析有理有據(jù),說明是……有理智的瘋子。
這種人最好別明著招惹。
有人眼珠一轉(zhuǎn),打算曲線救國,咬牙說道:“東家,這事情風險不小!
那個姓黃的這次進城,帶了不少人,沒那么容易殺干凈。
只要有一個跑出去,報到官府,衙門肯定要查,到時候絕對會查到咱們頭上!”
這一次,老板聽后倒是點頭。
“你這話有些道理……”
眾人聽后松了口氣,覺得東家是放棄了原本的想法。
但下一刻,他們的心又提了起來。
“所以說,咱們得從長計議,最好是直接把人都殺光。
然后故意留下些線索,把這事兒推到那些土匪山賊們身上!
嘿嘿,多謝太守他老人家不關城門,城里面魚龍混雜。
誰敢說就沒有土匪山賊混進來?”
陰狠的笑聲不斷傳出,讓在場的人都打了個冷顫。
另一邊,黃文軒帶著眾人在這條路上轉(zhuǎn)了幾圈,臉色越發(fā)難看。
“他么的,真就有銀子都買不到糧?”
一路上,不管是過去有交情的糧店,還是從沒進去過的,一聽說他們要買糧,全都下逐客令。
最后他們只能回到客棧。
黃文軒垂頭喪氣,對著楊越道歉:“伍長,這事兒都怪我。”
楊越擺手,讓他別自責,這事情跟他沒關系。
這時候,一個殺蠻隊的人猛拍桌子,今天的事情也把他氣的夠嗆。
“伍長,這些城里的糧商真是太黑心了!咱們自己種的糧食,他們收上去的時候,一斗米才幾個錢啊?
結(jié)果他們往外頭賣的時候居然這么貴!
真是的,要是咱們住在城里,沒法吃自己種的糧食,只怕早就餓死了!”
其實他不是為這個生氣,而是想到當初累死累活,好不容易殺敵立功,最后分到的銀子不過區(qū)區(qū)三兩。
哪怕是按照往年的糧價,也就是一石多的糧食罷了。
他哪里能不怒?
楊越猜出他的心思,正要開口說些什么,面色突然一變。
他耳邊傳來系統(tǒng)的提示。
【冥冥之中,你察覺到什么】
“這是什么情況?”楊越心中暗驚,這還是系統(tǒng)第一次主動提醒。
從前都是他完成了某些事情,系統(tǒng)給他發(fā)獎勵,才會發(fā)出提示。
惜墨如金。
這次卻很不一樣。
“我察覺到什么……我真的察覺到了嗎?”
楊越覺得有些奇怪。
他清楚,這多半是跟他不久前得到的所謂氣數(shù)加成有關系。
不敢怠慢,楊越坐在原地冥思苦想。
隊伍里有人本來還想再說些什么,可是看到楊越這副模樣,也都不敢再開口了。
“看來伍長也不高興,還是算了吧。”
黃文軒更是著急上火,一個人又跑了出去,想看看能不能從其他地方買到糧食,幾個黃家的下人跟了出去,倒也不怕他出什么意外。
就這樣,楊越坐在椅子里,把進城后發(fā)生的事情,從頭到尾想了一遍。
是客棧有問題,屬于黑店?
不可能,這是黃家住了很多次的老店,而且就在城里,不可能是黑店,最多就是虛抬價格宰客。
莫非是韃子大軍就在城外?
似乎也不可能,韃子剛從大景朝廷那里,得到很多金銀財寶和錢糧,何必吃力不討好來偷襲玉關?
何況朝廷都割地了,韃子絕對是先送封書信來碰碰運氣,試著和平拿下城池。
“這么說來,是其他地方有問題?”
楊越心臟忽然一跳,真的想起什么,他們從第一家糧店離開的時候,楊越覺得后背發(fā)涼,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那個糧店的老板正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當時楊越只以為那人是在背后說他的壞話,并沒有太往心里去。
現(xiàn)在想來,這確實不對勁。
如果只是背后嘲諷,他的反應不會那么大。
楊越猛地起身,在隊伍所有人一臉茫然的注視中,快步走出房間,來到大堂,找到客棧掌柜。
“掌柜的,最近城里治安如何?”
“治安?哦,客人您是要問咱們城里太不太平吧?”掌柜的先是一愣,接著便反應過來,搖頭嘆氣。
“當然是不好了!
城里最近來了很多外人,魚龍混雜啊!
而且好些老相識,他們聽說朝廷要割地之后,都起了往南邊走的心思,這就更是……哎,不說了!”
掌柜的欲言又止,話只說了一半,楊越卻聽懂了。
城里的情況果然不是很好。
若是這樣,那他剛才想的多半沒錯,今日見過的那個糧店老板,應當是起了壞心思。
“哼,竟然把主意打到老子頭上了?”楊越微微發(fā)怒,身上冒出一股殺氣。
身旁那個掌柜的,身上莫名一涼,抬頭往外看:“小二,你是不是又沒把門給我關嚴實?把冷風都放進來了?”
楊越?jīng)]有管掌柜的訓斥店小二,重新回到客房,認真思考片刻后,對商隊的人下令。
“從今晚開始,你們分做兩班,一班人睡覺,另一班人守夜,來回輪替。
還有,守夜的人里,要分出兩個人,專門守在客棧外邊。”
此言一出,眾人都有些意外,已經(jīng)進了府城,何必還要做這些事情?
難道還有人敢在府城撒野?
只是,楊越的威信早就建立起來了,僅僅只是讓他們守夜,他們也說不出反對的話。
便都點頭道:“伍長放心,俺們曉得了。”
楊越滿意點頭,心情好了很多,把手放在腰間的大刀上,眼中露出一絲冷意。
如果那個糧店老板真的不長眼睛,敢來找麻煩,自己絕不放過他!
又過了一段時間,黃文軒滿臉無奈地返回客棧,他又一次無功而返。
這次甚至更慘,因為胡亂打聽買糧的事情,把府衙的士卒都招惹來了,差點把他當成奸細給抓起來。
最后又是用銀子開路,才勉強脫身。
“這世道咋突然就不一樣了呢?”黃文軒感慨,其實他早就察覺到這一點,不然當初也不會投靠楊越,還想把女兒嫁出去。
只可惜,他本以為府城這里或許會好一些,過去的老關系還能發(fā)揮些作用,現(xiàn)在看來,府城還不如縣里呢!
“國之將亡啊!”黃文軒心里說了句大逆不道的話,對楊越又覺得親近了幾分。
這世道,像楊越這么講規(guī)矩的,已經(jīng)不多了。
“以后還得跟他多親近親近,實在不行,讓我兄弟的女兒嫁給他?
但這就隔了一層啊……
哎,那個王秀才咋就有個好孫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