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濁一邊進書房,一邊想到了姨娘的話。
“清濁,夫人想著我,那是夫人仁善大度,倒是你,你現(xiàn)在能看清自己腳下的路嗎?”
“夫人看看重你,是讓你現(xiàn)在飄飄然,掂量不清自己斤兩了?”
林清濁走進書房,想著姨娘的話,結(jié)果被坐在書房里的林清柏嚇了一跳。
林清柏手里拿著一卷書,看見林清濁進來,語氣平常:“想什么呢?這么入神。”
林清濁眼角眉梢,明明都沒動,可是林清柏一眼就斷定,他在心虛。
林清柏多問了一句:“去給姨娘請安了?”
林清濁行禮:“是,兄長。”
林清柏放下手中的書卷,“你回來了,正好看看文章,我也去看看母親。”
林清柏路過林清濁,卻沒有出言邀請。
換做平常,怎么也要多問一句,但是這次沒有。
出了書房,林清柏的臉色恢復(fù)了淡然帶著點冷漠的樣子。
以為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嗎?
就像母親說的,人為自己爭,那是本能,人人都是如此。
母親寬容了他們。
所以最好按照母親的設(shè)想,規(guī)規(guī)矩矩的走下去。
林清柏再次去給陳玉壺請安。
陳玉壺一看,就問:“清濁去陪他姨娘了?”
“沒有。”
“那怎么沒有一起來?”
“我故意的。”
陳玉壺瞇了瞇眼睛,越來越覺得這孩子真是欠教訓(xùn)。
她一邊讓人去叫清濁,一邊讓清柏給她一個理由。
清柏很平靜的把事情描述了一遍,然后跟陳玉壺說:“給他點時間,讓他自己想明白。”
“自己邁過那道坎兒,才是真的。”
陳玉壺?zé)o語了。
“你明天回府找你父親請杖,就說我說的。”
陳玉壺明白。清柏是想說,讓清濁自己想明白,想親近正房,將來才會真的心向著他們。
這么小,能這么想,陳玉壺還得夸兩句,不能再多了,就兩句。
“你有這份心思,想的這么長遠,很好。”
“但是!不需要這么做。”
“清柏,人和人之間的感情,是經(jīng)不起考驗的。”
“尤其是現(xiàn)在,你幾乎就是在逼著清濁選他母親的利益,還是選擇我們,你覺得換做你,你會怎么想?怎么做?”
“嗯?”
陳玉壺靈魂逼問。
她覺得她真是把孩子給教傻了。
清柏想當(dāng)然,“當(dāng)然是選我們,沒有母親哪有他和他姨娘的今天 。”
陳玉壺:……
“我培養(yǎng)清濁,是因為你們是兄弟,將來入朝為官,希望你們守望相助。”
“我不但盼著清濁好,還怕他不好。”
“我是希望你們作為兄弟守望相助,不是讓你們把他當(dāng)拐杖,趴在他身上吸血。”
“因為我的孩子,要有自己的尊嚴和骨氣,要有自己的能耐。”
“所以他將來還親近不親近我們,這對我來說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們姓一個林。”
陳玉壺恨鐵不成鋼,這孩子就是欠揍。
“再說養(yǎng)老,你和你姐姐都覺得我太心軟,兒子給老娘養(yǎng)老,天經(jīng)地義。”
“他養(yǎng)他姨娘有什么錯?難道養(yǎng)了他姨娘,他就不孝順我了?就再也不來給我請安了?”
“你不服氣,覺得他不孝順,那誰才該孝順我?”
林清柏跪下了,“母親,兒子知錯。”
陳玉壺指著他,“明天就回府去,跟你父親說你不孝不悌,他自會罰你。”
“是!”
“對了,帶上你弟弟,讓清濁看著。”
林清柏沒反駁,一味的答應(yīng)。
林清柏走出門,發(fā)現(xiàn)清濁就站在門口看著他。
突然就變兇了,“看什么看?”
林清濁不甘示弱:“又不是我罰的你,兇我干什么。”
兩個人一起往外院走,丫鬟還能聽見兩人在拌嘴。
“你擔(dān)心我將來我不孝順母親?”
林清柏看了林清濁一眼,意思是,是又怎么樣?
林清濁突然“呵”了一聲,嘲諷至極。
“說不定將來母親會更愿意來我府上住。”
林清柏頭一歪,不服起來,“就你?還府上,上個月月例給隅之買生日禮物,你還是管我借的,你忘了?”
“不還了。”
“什么?”
“我說不打算還你了。”
林清柏愕然,第一次看見正經(jīng)的林清濁耍無賴。
“君子言而有信,你欠錢不還?”
林清濁已經(jīng)走遠了。
……
陳玉壺聽著丫鬟的稟報,也露了笑,她不管那些,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是正常的。
林清柏怎么長的?那種仿佛自己天生高人一等的自信,陳玉壺真是怎么學(xué)都學(xué)不會。
而且他還挺能裝。
陳玉壺也“呵”了一聲,睡覺去了。
第二天兄弟兩個回府了。
陳玉壺帶著女孩兒和姨娘們吃做出來的小蛋糕。
讓人做的多多的,給陳家和清洛也送去一些。
但是都是小塊的,太大了產(chǎn)量跟不上。
就是侯府的林老太太都得了,就剩下父子三人沒有。
林驥心情不大好,拿出來一個竹鞭。
林清柏跪的板板正正。
“你在邊關(guān),不是挨過打?怎么又犯錯?”
“你母親可是說你不孝不悌,又干了什么好事兒?”
林清柏不說。
林驥也無所謂,“不說就是認罰。”
“十鞭!一鞭停五息。”
停五息不是為了讓他休息,而是打的太痛,連著打就會麻木。
給他一個感受疼痛的時間。
而且是脫了衣服打。
林驥剛準(zhǔn)備好,清濁就一起跪下了。
林驥的動作一頓,表情玩味了起來,“清濁也想一起?”
兄弟倆跪的如出一轍的筆直,“是,兒子怕母親到時候只心疼他一個。”
林清柏依然淡淡,問:“是嗎?當(dāng)真不是因為賴了我的賬愧疚嗎?”
“哈哈哈,你欠了兄長錢?為父替你還了,站起來吧!”
“回稟父親。”
林清濁拱手:“不是,我和兄長是兄弟,這次的事情因我而起,兒子愿意和兄長一起受罰。”
“不后悔?”
“不后悔!”
林驥甩了甩手里的竹鞭說了一聲:“那好!”
最后林清濁挨了兩鞭,林清柏也挨了兩鞭。
林驥看著清柏笑著說:“你母親說你不孝不悌,有你弟弟出面,不悌就免了。”
“將來就是真的不孝了,看樣子也有你弟弟幫你分擔(dān),我就放心了。”
兄弟倆看著林驥一怔。
最后還是一起回去了。
陳玉壺聽說了這件事兒,第二天就回府了。
當(dāng)然不是休假結(jié)束了,就是回來看看孩子們,短暫的停留一下。
她這個慈母,現(xiàn)在當(dāng)?shù)檬值纳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