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子睿沒辦法站立,只能趴在楊旭的肩頭。
他滿臉鮮血,神色頹廢到了極點,像是被吸干了精氣一般。
東陽一臉奇怪地問楊旭:“怎么來的這樣慢?”
以楊旭的速度來說,本不該花費這么長時間。
楊旭將寧子睿輕放于清月身側,躬身回稟:“師尊,寧師弟洞府外多了幾層禁制,弟子強行破除耗費了不少時間。”
東陽真人滿臉錯愕。
幾層禁制?
若是無人發(fā)現(xiàn),怕不是要將寧子睿困死在洞府內(nèi)吧。
沈蘊向地上掃了一眼,覺得清月和寧子睿看起來挺般配的。
一個滿臉血跡,癱瘓在地。
一個狼狽不堪,像個囚犯。
看來月老的分類還挺到位。
清月一見寧子睿便撲了過去,帶著哭腔急切道:“師兄,你如何了?怎么滿臉都是血?”
寧子睿:……
該怎么說,這些血都是他自己的?
“無礙,是我聽聞你和師尊的事,一時怒急攻心,嘔出一口血來。”
他抬手擦去清月眼角的眼淚,輕聲安慰著。
清月連忙開口:“師兄,你快跟他們說,是沈蘊偷了你那塊師尊洞府的禁制令牌,師尊就是被她勾結外人害死的!”
她焦急地一把抓住寧子睿的胳膊,卻沒注意到寧子睿眼中一閃而過的復雜情緒。
“師兄?”清月見他沒有回應,又喊了一聲。
被清月抓著肩膀搖晃,寧子睿本就破敗不堪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他已經(jīng)對沈蘊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倘若這次又幫著清月污蔑她,怕是這輩子都挽回不了她了。
落羽畢竟是自己的師尊,沈蘊就算對他再心狠,應該也不至于勾結外人殺害她。
而清月心性純良,自然也不可能去勾結什么邪修。
這件事唯一的可能就是師尊以前的仇敵,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致使她隕落。
寧子睿深吸一口氣,推開了清月的手。
他緩緩開口道:“那塊禁制令牌,我從未丟失。”
清月滿臉錯愕,淚水還掛在臉上:“師兄……你說什么?”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寧子睿,懷疑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他是不是瘋了?
他知不知道這樣說會害死她?
于是她趕緊低下頭,開始給寧子睿傳音:“師兄,我向朱印長老立下了心魔誓,表明自己與此事無關,他才給了我這次機會。你可不能害我,趕快改口說沈蘊拿了你的令牌。”
寧子睿聽著清月的傳音,眼神愈發(fā)復雜了起來。
如今種種證據(jù)都指向清月,她不僅出現(xiàn)在事發(fā)現(xiàn)場,而且是除他之外,第二個擁有師尊洞府禁制令牌的人。
他知曉清月的秉性,相信她是無辜的。
可是清月卻偏偏要把沈蘊扯進這件事里。
他做不到睜著眼說瞎話,做不到憑空污蔑自己追求了三十年的女子。
最主要的是,關于他和沈蘊,他后悔了。
他想挽回的。
于是寧子睿沒有管清月的傳音,他眼神堅定,大聲地說道:“掌門師叔,禁制令牌并未丟失,一直在我這里。”
“但我可以保證,師妹絕對不會勾結外人傷害師尊。”
清月猛然看向寧子睿,眼里滿是不可置信,仿佛要滴出血來。
沈蘊聽到寧子睿的話,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
他說什么玩意兒?
這兩個人不會有陰謀吧?
信他是這種實話實說的人,還不如信她是秦始皇。
她狐疑地看向寧子睿,卻撞進了他復雜的深情眼神里。
那眼神看得沈蘊一陣惡寒,趕緊撇開視線。
還以為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原來是顛公發(fā)情了。
正惡心著,玄厲長老的聲音突然響起。
他面色冷然,看向寧子睿提醒道:“子睿,你確定嗎?”
寧子睿聞言,糾結了片刻。
緊接著便咬著牙說道:“是,我確定。禁制令牌從未丟失,一直在我的儲物袋中。”
清月滿臉震驚,厲聲質(zhì)問道:“師兄,你是真的想要害死我嗎?”
“你后悔了是嗎?你現(xiàn)在又覺得沈蘊比我好了,所以要幫她一起來害我?!”她的聲音越來越大,尖利刺耳。
寧子睿看著清月猙獰的模樣,只覺得眼前之人前所未有的陌生。
他溫聲勸道:“月兒,別鬧了。師兄知道你與此事無關,但你何必強行將這事情嫁禍給旁人?”
可此刻清月已無法控制內(nèi)心的失衡,她強硬地別過頭,不愿再看寧子睿一眼。
玄厲長老也無語了,他決定不管這個爛攤子了。
這師兄妹居然都不齊心,他還怎么幫?!
寧子睿無奈嘆息,隨后朗聲道:“諸位師叔師伯,且聽子睿一言。”
“師尊突然隕落,我自是悲慟難當。但當務之急是追查戕害師尊的邪修,懇請諸位師叔伯莫要錯判,清月師妹素來心性質(zhì)樸,絕無可能與此事有涉,弟子愿以性命立誓作保!”
東陽真人緊鎖著眉頭,目光在二人身上來回掃視。
沈蘊聞言也挑起了眉頭。
本來以為他要幫著清月扯犢子,她都開始計劃下一步怎么狡辯了。
現(xiàn)在他整了這么一出,這件事豈不是和她無關了?
她頓時放松下來,隨手捏起一塊手邊的富貴丹酥,喂給身后站著的月芒。
因月芒身形修長,那塊糕點離他有段距離。
于是他彎下腰,用嘴巴咬住那塊丹酥。
那柔順的發(fā)絲垂落在沈蘊的肩膀上,隔著衣服撓得她有些癢。
本來,楊旭站在東陽真人身后,正饒有興致地看著沈蘊吃糕點。
可下一秒,他就目睹了這一幕。
他立刻捏緊拳頭,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這畜生仗著自己是師姐的靈寵,竟和她這般親密,也不怕辱了師姐的名聲?
東陽真人正在思考,忽然察覺到楊旭的異樣。
他輕輕碰了碰楊旭,低聲問道:“怎么了?如此失態(tài)。”
楊旭回過神來,面色緊繃著回答:“無事,師尊莫怪。”
東陽真人信他才有鬼。
他順著楊旭的目光看去,只見月芒正小口地咬著沈蘊手中的糕點。
他生得魅色逼人,即便躬身彎腰仍顯出幾分風情來,而沈蘊舉止從容,對這姿態(tài)中的風華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