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看得出來,這位大胖小子的心里,肯定是牢騷不斷,吐槽不斷。
那么多姑姑一起來找,這份壓力,真不是朱高熾可以承受的。
要不是很多藩王,都在封地。
否則他們也要來圍堵朱高熾,這樣更難扛下來。
要知道藩王在應(yīng)天府的產(chǎn)業(yè),其實也不小,比如朱樉,專門收青樓的保護(hù)費,朱棡也有產(chǎn)業(yè),不過他們現(xiàn)在很小心翼翼。
知道要收商稅,咬咬牙還是給了。
朱允熥激勵道:“辛苦堂兄,也唯有堂兄,可以幫我做到如此,這件事暫時好了,接下來他們會來補(bǔ)稅,然后交罰款贖人,堂兄能夠放松了些。”
“可是……”
朱高熾想著,又道:“我們還要繼續(xù)改下去。”
朱允熥道:“那么堂兄休息幾天,再把我們的商稅,改到江.都府、鳳陽府等地,商稅當(dāng)然不會只在應(yīng)天府,下一步是要慢慢擴(kuò)大。”
“唉!”
朱高熾嘆息道:“殿下不怕,會亂了?”
朱允熥淡定道:“自古以來,沒有商人反了還能成功的例子,我們打擊的,只是那些不法商人,正經(jīng)經(jīng)營的商人,還能在其中獲利不少。”
“我讓錦衣衛(wèi),跟在堂兄身邊。”
“再給衛(wèi)所命令,堂兄可以隨意調(diào)兵。”
“至于稅課司的官員,解縉會更換到地方,把他們?nèi)繐Q了,都是我們的人。”
“堂兄把握好尺度,這個任務(wù)難度不會太高。”
朱允熥拍了拍朱高熾的肩膀,又道:“這就當(dāng)作是給堂兄的一場歷練,我相信堂兄可以做好的。”
朱高熾:“……”
他總感覺,朱允熥的話,是在忽悠自己。
但是,他找不到證據(jù)。
“臣,領(lǐng)命。”
朱高熾只好接下來。
很多事情,不做也做了,不妨繼續(xù)做下去,何況還有錦衣衛(wèi)和衛(wèi)所的士兵在,自身安全是沒問題的,那就陪朱允熥瘋下去。
朱允熥說道:“堂兄的功勞,我都記住的。”
聞言,朱高熾心里在想:“我是世子,未來是藩王,要功勞有個屁用?”
當(dāng)然了,這話他是絕對不敢說出來。
“只要做好了這件事,下一次北伐,我們就能有錢了。”
朱允熥說道:“整頓好商業(yè),那些豪紳、官紳,沒辦法獨大,為的也是大明!這只是第一步,堂兄應(yīng)該聽說過,攤丁入畝和官紳一體納糧吧?”
聞言,朱高熾微微一震。
他當(dāng)然聽說過。
這是去年的時候,突然在京城傳出的謠言。
那時候他還在北平,但也略有耳聞,一旦這樣做,后果很嚴(yán)重,那些官紳豪紳不得反抗到底。
“殿下!”
朱高熾忍不住提醒道:“這樣不行啊!”
朱允熥說道:“官紳豪紳,全部不用交稅,沒有稅務(wù)負(fù)擔(dān),可以不斷兼并土地,普通百姓為了避稅,把土地掛靠在官紳豪紳上面,等于地是完全沒有了。”
“如今大明開國不久,人口不多,矛盾還不算尖銳。”
“但時間長了,那些豪紳官紳露出獠牙,把掛靠百姓的土地全部私吞,再提高地租。”
“租金高了,百姓怎么辦?只能咬著牙繼續(xù)租。”
“豪紳官紳如何?收上來的糧食越來越多,越來越富有,百姓只會越來越窮,連粥都喝不起。”
“朝廷又如何?收不上稅,國庫越來越空虛,如果再來一兩場天災(zāi)**,整個大明都要崩了。”
“到最后,貧者無立錐之地,會導(dǎo)致農(nóng)民起義,有人要推翻大明朝廷。”
“所有的好處,都讓官紳豪紳,地主豪族占了。”
“走到這一步,就是改朝換代。”
“歷朝歷代的更替,最后不也是如此?”
朱允熥的話,聽得朱高熾滿頭冷汗。
讀過史書的他,也清楚這個規(guī)律。
一個王朝滅亡,根本原因是土地問題,當(dāng)然也不是絕對,例外還是有的,但是讓土地兼并進(jìn)行到了頂峰,往往也代表著這個王朝活不下去了。
朱高熾想不到,朱允熥的膽子那么大,敢把這些都說出來。
這是可以說的嗎?
朱允熥的身份,不怕說,又道:“有些事情,不做是不行的,想要大明國祚長久一些,我們必須承擔(dān)多一點罵名,這一份罵名,未來大概是要我來承擔(dān)了。”
想到雍正的罵名,朱允熥不覺得意外。
甚至還有秦始皇的罵名,都是被那些讀書人抹黑的。
要不是后世出土的秦簡越來越多,證明了一些秦朝的事情,秦始皇還要一直挨罵。
“難道不是我來承擔(dān)?”
朱高熾翻了個白眼,但也不得不承認(rèn),朱允熥說的那些話,都是正確的,有些事情確實要改。
如果一成不變,任由這樣的情況發(fā)展到底,大明能有多少年國祚?
誰也不好說。
“殿下。”
蔣瓛進(jìn)來了,道:“懷慶公主又來了。”
“懷慶姑姑來了。”
朱允熥忙道:“我先回去,高熾堂兄你應(yīng)付她。”
然后,他從后門溜了。
朱高熾:“……”
你都在這里了,但鍋還是我來背。
可惡啊!
他只好出去見懷慶公主。
到了這一步,基本是來交罰款、補(bǔ)稅的,不會再強(qiáng)行要求什么。
現(xiàn)在可以見面了。
“懷慶姑姑,你怎么來了?”
朱高熾笑著說道。
懷慶公主輕哼道:“朱高熾,你好啊!我要見你,比見父皇還難,我還是不是你的長輩?”
朱高熾連連點頭,抱歉道:“當(dāng)然是長輩了,姑姑不要生氣,我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懷慶公主又道:“你放不放人?”
朱高熾道:“只要姑姑交錢,我們就能放人,如果不交,我……我也沒辦法!”
他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不得罪,也都得罪了。
其他的,不管了。
唯有繼續(xù)得罪下去,這個鍋真的很不好背,但也不得不幫朱允熥背。
“你……”
懷慶公主有些生氣,輕哼道:“行,錢,我?guī)砹耍憧旆湃恕!?/p>
她叫做朱福寧,其丈夫王寧,也被朱高熾帶回來,正關(guān)在錦衣衛(wèi)里面,主要是王寧一開始很囂張地來撈人,不把朱高熾和錦衣衛(wèi)放在眼內(nèi)。
朱高熾可不會慣著這個姑丈,下令捉了關(guān)起來。
在錦衣衛(wèi)的地方囂張,被錦衣衛(wèi)捉了,王寧再也不敢反抗,關(guān)了好幾天。
“可以了。”
朱高熾笑道:“還請姑姑把錢給侄兒,算清楚沒錯了,王寧姑丈可以回去和姑姑團(tuán)聚。”
聽著朱高熾的話,懷慶公主咬咬牙,但也只能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