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
在早朝退下去后,朱允熥來到工部。
這段時間,朱允熥經(jīng)常來工部的官署,那些官員看到他的到來,并不覺得意外。
唯有鄭賜,心里微微一驚。
要知道朱允熥遇刺后,不去查刺客,反而來工部的官署,看起來不像有什么好事,一定帶有什么目的。
鄭賜本身,比較心虛。
但不管再怎么虛,也要面對朱允熥,他笑著上前問道:“請問殿下,又有什么事情?”
“有事,一件大事。”
朱允熥說道:“這里人多,不方便說話,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聞言,鄭賜更虛了,小心翼翼道:“有什么話,在這里說也行。”
“鄭大人,你確定?”
朱允熥倒是沒所謂,可以把一切公開,讓更多人知道,所以給了鄭賜一個,有些玩味的笑容。
鄭賜見此,瞬間慫了,想著說道:“殿下,里面請。”
他也不敢公開,又不知道朱允熥找自己所為何事,但總覺得和朱允炆的事情有關(guān)。
他是絕對,無條件支持朱允炆。
當(dāng)時頭腦發(fā)熱,才想著要幫朱允炆去做那些事情,現(xiàn)在冷靜下來,別說有多后悔。
有些事情,不做也做了。
后悔是沒用的。
一旦走了進去,可能再也出不來。
“我最近,撿到了一本,你們工部的名冊。”
朱允熥淡淡道:“意外發(fā)現(xiàn)上面缺了兩頁,鄭大人能否告訴我,這是為何?”
“啊?”
鄭賜驚呼。
他們工部的名冊,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外面,還被朱允熥撿了。
但很快他想明白,不是被撿了,只怕是用了一些什么特殊的手段,把這份名冊弄到手。
刺殺皇孫,九族都不夠死。
鄭賜想明白其中的問題,頓時滿頭冷汗,不知所措,好一會了才跪下來,磕頭道:“殿下,求殿下饒命啊!”
既然已經(jīng)知道,工部的名冊上少了兩頁,鄭賜可以肯定,朱允熥一定把什么都查清楚了。
正因為如此,才會來這里找自己。
朱允炆做的事情,看似秘密,實際上早就不是秘密。
“我饒什么命?”
朱允熥故作好奇道:“我只是說,撿到一本,被撕了兩頁的名冊,你就說讓我饒命,鄭大人此言何意?”
他饒有興趣地,往鄭賜看去。
就是要鄭賜,親口把那些事情說出來。
鄭賜心里很慌。
被發(fā)現(xiàn)了,九族真的不夠死,這段時間提心吊膽,沒想到最擔(dān)心的事情,還是要發(fā)生。
如果求饒,主動配合。
說不定還能請求,希望朱允熥留下自己的家人,他以死謝罪,不用全家一起死那么慘。
念及至此,鄭賜豁出去了,磕頭道:“殿下,臣愿意配合殿下,但能不能饒我家人一命?”
他自己死好了,千萬不要連累家人。
朱允熥覺得這個鄭賜,頭腦還挺清醒的。
知道要和自己談條件,談怎么交換,沒有朱允炆那樣說話都是結(jié)結(jié)巴巴。
“好啊!”
朱允熥只是口頭上答應(yīng),實際上答不答應(yīng),以后再說。
對于要殺自己的人,朱允熥沒必要和他講究仁義,死了也就死了吧!
“多謝殿下!”
鄭賜連忙說道:“是二皇孫殿下,讓臣配合,他說秦王想要殺三皇孫殿下,找到了二皇孫合作,二皇孫想利用秦王,于是把我們工部里面,剩下給秦地的兵器全部拿去給刺客用,一旦刺殺開始了,所有都將會指向秦王。”
他把這一切,都坦白了。
正好和朱允熥猜想的差不多。
只是通過鄭賜的口供,朱允熥得到一個具體的名字,那就是秦王朱樉,自己的親二叔。
同樣身為秦王,李世民能殺兄囚父,為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親二叔要殺侄兒,豈不很正常?
“他讓你幫忙,你就幫忙?”
朱允熥淡淡地問:“他許諾,給了你什么好處?”
沒有足夠的好處,誰愿意冒這個險?
“二皇孫說,等他登基當(dāng)皇帝,將會恢復(fù)丞相,我就是丞相。”
“同時給臣一塊牌坊,立在老家祠堂,追封臣的父親,光耀門楣。”
“以后我鄭家兒孫,想要考科舉,無論學(xué)識如何,都可以高中。”
“臣一時承受不住誘惑,答應(yīng)了二皇孫。”
鄭賜把這些空頭支票,都說了出來。
文官最高的夢想,大概就是丞相,鄭賜也很想當(dāng)真正的丞相,不是內(nèi)閣的那種。
另外,皇帝賞賜了一個牌坊,確實可以光耀門楣,甚至在鄭賜這里,可以單開族譜。
他的這個鄭家,在地方差不多可以一步登天,成為地位最高的豪紳豪族,這一點才是最重要的,家族的利益對于某些人來說,比個人利益更重要。
“沒了?”
朱允熥問道。
鄭賜連連點頭道:“只有這些,臣都坦白了,請殿下饒命。”
朱允熥尋思著,是不是應(yīng)該把鄭賜帶去給老朱,還是要做其他的時候,楊大妞從外面進來。
“殿下,常三爺來了。”
“帶三舅進來。”
朱允熥道。
他要在鄭賜這里,見常森,好告訴鄭賜,這一切都在自己控制之中。
一會過后,常森進來,惡狠狠地盯了鄭賜一眼,他還是知道,鄭賜是有問題的。
“何事?”
朱允熥問道。
“殿下,我們又捉了一個人。”
常森說道:“應(yīng)該是走掉的,最后那個刺客,在出城排查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臣聽到他是山西口音,要把人留下,但這人慌張要跑,突然倒地不起。”
“為何倒地不起?”
朱允熥好奇地問。
“中毒了。”
常森說道:“他攜帶的干糧里面有毒,不是那種突然發(fā)作的毒藥,我們猜測他應(yīng)該是出門的時候吃的,到了城門正好發(fā)作。”
朱允熥對這些,挺意外的。
覺得古人也很厲害,可以制造這種,延長發(fā)作的毒藥,再比如以前那些薰香,應(yīng)該是同一類。
“他是從哪里出來的?”
朱允熥這句話,是要問給鄭賜知道的。
好讓鄭賜,更害怕。
“二皇孫府邸。”
常森說著,殺氣騰騰。
呂氏那個該死的兒子,還敢殺自己外甥?
要不是需要忍耐,得等朱允熥的命令,他早就帶兵前去,把朱允炆的家踏平了,不會讓朱允炆活到現(xiàn)在。
看到朱允熥真的,把一切都查到了,旁邊聽著的鄭賜,不由得渾身一顫,心想徹底完蛋了。